酒杯被汴元不动声色地抢走,干枯的手格外有力。任凭无毒和莫城纪如何劝阻,都不敌汴元的力气。酒杯落地的时候,汴元也毒发倒下了,临死前不忘替莫城纪求情:“求公主殿下放了莫城纪,属下愿意以命相抵。”泪水从血水面前走过,仿佛有一起和郭威走过的那些年。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被几人的师徒情感染到,甚至有人一同跪下求情。游丝自己也有师父,又懂理懂情的,含泪同意了汴元的请求,汴元才心安闭眼。
在太监问其关于临溪的归属时,游丝眼眶通红地说:“临溪长在星月楼,皇宫里面太冷了,她会不习惯的,不用再搬了。”
随着神离的死亡,反倒是无毒生气地搬离了驸马府。在附近找了一个茅草屋就住下了,过起了一人一地的独居生活。
莫城纪找来时,一开始还能憋住。但多来几回,兄弟间解开了心结后,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某天坐在田埂上闲聊,无毒问:“以后怎么办?跟着自己瞎混?”无毒表示,自己就这么大块地,养不起两个人。
莫城纪无所谓的态度:“瞎混着呗!”
无毒是真心的为自己兄弟好,提议说:“神离不在了,考虑考虑符四小姐罗,人美,对你也是真心的。”
莫城纪油盐不进:“以后再说。”
无毒愁死了,都不知我俩在矫情什么。
直从那日分别,我辗转反侧,整宿整宿的睡不着。鼓起勇气,屁颠屁颠的又去找莫城纪了。
他在田间种地,裤腿都卷到了膝盖。汗大粒大粒地往下掉,晒黑了不少,胡子也长了出来。我说不出来的难受,慢慢走到其身后,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却不甚被他撞倒。疼的龇牙咧嘴,其实也没那么疼,不过是用哭来缓解复杂的情绪罢了。
莫城纪嘴上嘀嘀咕咕,却还是温柔地将我扶至田埂上。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靠在他肩膀上,真的是心太疼了。
待我稍微缓和一点后,我哭着接连和他道歉。莫城纪在那个环境的渲染下,没了以前的暴躁,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都温柔的让我战战兢兢。
察觉不妥,他主动偏头,眼望前方,大抵怀念神离。我好心安慰:“你一定要向前看,神离会保佑你的。”
“恩。”
“你是不是忘不了神离?”
“恩。”
“你是不是不待见我?”
“嗯。”
一不小心说出口的真心话,是我心碎的开端。莫城纪没一点抱歉的意思,跟个木头似的。我彻底去魅了,最后一次问他:“你是不是不在意我的清白?”
咬紧牙关,在他说不在意,反问我的的那刻,我残血笑着想,我该释怀了,留了一句:“贞节牌坊是女人的枷锁,男人的丰碑,妙哉妙哉!”
头也不回的离开,莫城纪后面才读懂我的话语,想要解释什么,都已经来晚了。回家的路上,我泪眼婆娑,路人只道:“又被哪家公子欺负了。”其实是我自己欺负自己。
到家门口,我收拾好心情。入眼是一个陌生人,一时间竟想到了黄树。鼻子一酸,它比任何时间都脆弱。过往某一时间里模糊的画面,突然清晰,有哭还有笑,还想就此睡去。
却被符金盏突然吵醒,我震惊无比,她不是在澶洲吗?
“长姐?”
“大腹便便”的符金盏还真不好认,尴尬开口,差点没认出来。实在是她现在满脸痘痘,与未怀孕前判若两人。我低头快步走到她面前,却还是被她看了出来。
符府内,符金盏先抒情铺垫:“谁惹你哭了?是不是又是莫城纪那混小子,我找人教训他?”
“不是。”我慌张摆手,确实很不擅长撒谎。
符金盏又说:“为情所困是世间最糊涂之事,不然就是因为那个和你一起来我们家,并且叫神离的姑娘?”
我答非所问,但眼里骗不了人,糟糕的神态更是如此:“我……没哭。”何况神离这个名字,现在已经成了我泪水的开关。我用手委屈的擦拭落荒而逃的眼泪。符金盏默默递上手帕,顾不上那么多,掩面小声哭泣了很久,才稍稍平复,但眼睛已经肉眼可见地肿了。
坐下后,符金盏继续念叨:“这次回来后,我就不走了,日后,多来皇宫陪陪我。”
“三姐,你要入主皇宫了?”快乐使我短暂忘记痛苦。
符金盏摇摇头,有些失落地说:“陛下念我怀孕辛苦,特恩赐我入宫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