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出小树林,常珩脚下一踉跄。
只感觉肩膀一沉,时幸吓得浑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反应过来正要推开,“你又干什么?起来,重死了。”
“头好晕,别动,借我靠一下。”
湿热的吐息打在时幸的睫毛上,时幸的眼睫颤抖,两个人的距离近的可以看清常珩嘴唇上的纹路。心脏像是转移到了大脑,一下一下鼓动。被常珩传染,时幸一时也觉得头晕。
“你……算了,”时幸偏开视线,转向另一边,对肩膀上的重量默然,能听到了口水顺着喉咙咽下的声音,喉结上下滚动,时幸转移话题,也在平复自己,“刚才姜敏和你说了什么,下次不要再跟她来这种地方,你应该知道她很危,险!”
忽地,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伸出圈住了时幸,将他整个人困在微凉的怀抱里,最后一个字收音,树叶沙沙作响,几只鸟飞入天空。
十月的北方,风是硬的,直直吹来攻击人的面中。
“喂。”时幸越挣扎,囚禁自己的手就越紧,最后只得放下性子伸手拍了拍常珩的手臂。常珩的头深深埋入时幸的颈窝,仿佛要将他融进血肉。薄凉的校服外套逐渐被捂热,同样变热的还有时幸的体温。
“她说,用塔罗牌算出来我必须和她在一起,呵,”常珩的声音低沉,“算得不准。”
他的脸抬起,下位者姿势看着时幸,“疯话而已,我只会和你在一起。”
时幸哪受得了常珩直白的撩拨,肉眼可见地红起来,“谁要和你在一起,起开起开。”
说着就去推他。
“嘶,再让我靠一会儿,没吃饭有点低血糖。”
时幸:……
他吸了一口气,松懈下来。
“只准再靠三秒钟,我数到三就松开。”
或许是被吓傻了,又或许是放任,他静静等待常珩松开自己,没有再打扰。
一秒,两秒,三秒,如过了一个世纪。
如果这时候教导主任出现在小树林抓小情侣,就会发现,两个年轻气盛的身影叠在一起,体型稍大的那个低下头埋在小他一圈的男孩脖颈上,幻视抢到猎物的老虎,死死咬住猎物的柔软部位。
最后时幸都不知道数字数到了哪,身上的人终于动了,热量随着常珩的身体离开,大发慈悲地放过可怜的猎物。
时幸承认他也是一时头脑发热,不然不会让常珩抱着他这么久。
“好了。”常珩站直身子,朝他露出笑,晃得时幸发愣,兴许是刚才还没缓过神,懵懵的眼神看得人可爱得紧。
常珩又凑近几分,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别这样看我,我想亲你了。”
太阳穴突突地跳,时幸以为自己出现了耳鸣,眼睛瞪圆,不敢置信常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露骨和大胆。
“你不说话是默认同意了吗?”常珩的笑意加深,幽深的眼睛描摹着,时幸感觉自己的脸被他的视线舔了一遍,尤其是常珩伸出了一小截舌头。
时幸:“……当然,不行!”
他挥开挡在眼前的变态,羞愤地撇下常珩就走,如芒在背,时幸只走了两步就摆手跑了起来。
落在常珩眼里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常珩看着毛茸茸的脑袋跑远后还悄咪咪回头的样子,不住扬起嘴角,下一秒,树枝折断的声音突兀响起。
常珩望过去,只见潘宏猫着身子,正想溜走。见被发现捂住眼睛装瞎子。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
常珩挑眉,转身,刚要迈出脚步,就听身后的潘宏出声:“那个,你别欺负时幸过头了,他脸皮薄。”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常珩压低声音。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扫去不久前的温存。
潘宏道:“你放心,我只喜欢女孩,而且,我看得出时幸这家伙其实……”
常珩仰头,碰巧这时一片落叶带过,他抬手轻轻捏住,“我知道。”随后,他将手插进裤兜,落叶最终落到了地上。
“走了。”
……
变态,大变态,超级无敌大变态!!!
时幸跑到了教学楼一楼的卫生间,不住往自己的脸上泼凉水,试图压下那股燥热,但心脏猛烈的跳动始终提醒着他发生的一切。
真是,疯了。
时幸啐了一口,一拳捶在洗手池边缘,额前的发梢滴下水珠,砸在水池里与涓涓的水流一起冲进下水道。
“疼死了!”他一下收回手,跳脚着蹦跶两下,吹着自己刚才没轻没重的拳头。
过后,时幸决定不回教室看烦人的常珩。吐出一口气,在教学楼旁边安静的草坪边缘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大腿。
独立安静的环境下,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时幸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的凉风与缓慢飘落的银杏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