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便是这位前去秋水湾按摩,她即使没有刻意去记,对方样貌也不至融成一团看不清的模糊形状。
何须他提醒。
闻隐敛眉盯着沈岑洲,想他有何居心。
对方一派坦然,“小隐,中医是从老宅来的。”
沈岑洲唇角轻掠,“我出行非洲,为免我爸妈发现我是来寻白月光踪迹,还得请小隐做足恩爱夫妻的戏码。”
她的谎言。
如此具体详细地被沈岑洲学以致用。
闻隐莫名失声一刻,沈岑洲轻点中控台,车门缓慢开启。
老中医已近至身前,伸手想去扶她,“太太,您怎么样?”
眼见沈岑洲位于另一侧,又放松笑起,“有先生在,您不能有事。”
闻隐下了车。
这两日沈岑洲按摩确实挑不出什么大错,但方才场景,她心头微麻。
她要扮演恩爱夫妻是头顶悬着闻老爷子那柄剑。
沈岑洲又无人能置喙,骤然借她谎言,权宜为假,叵测居心才该是真。
思及此,闻隐咬牙违心,“他按得没轻没重的。”
沈岑洲摘下外套,递给车童,顺势睇了她一眼。
“刚好,我来学习。”
闻隐思忖其意,等老中医为她推拿时,沈岑洲带着文件坐去她对面的沙发。
她忽领略到何为学习。
闻隐原准备躺下的身形定住,“你来做什么。”
沈岑洲轻描淡写,“看看什么是轻重。”
闻隐眼底恼怒,“不行。”
即使沈岑洲为她按了多回,但从未观摩过她的推拿过程。
她受他伺候,都是他学成后才在她面前展现的。
她喜欢推拿是一回事,也不愿意被他观赏。
即使沈岑洲不提扮演恩爱,她也是要拒绝的。
见他无动于衷,闻隐该强势赶走他,偏曾经请沈岑洲同她做过戏,这会儿不好把不配合的姿态做得太明显。
只背过身去,生气般谁都不看。
老中医看看两人,太太心情不佳,先生情绪不见波痕。
见谁都不愿退一步,她斟酌两刻,朝向沈岑洲,“先生,太太不是演示模特。”
沈岑洲状似恍然,起身行去闻隐对面,蹲在她身前,“因为这个生气?”
闻隐耷着唇角,还是不看他,也不出声。
沈岑洲抬手拨过她的脑袋,与她对视。
失忆后,闻隐还是第一次从上往下看他。
见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轻启。
她收住目光,恶狠狠瞪他,“不应该吗?”
沈岑洲无声轻笑,“怪我不够周到。”
他偏头看了眼老中医,“你先去休息,今天我来按。”
“我不用你按。”
闻隐反驳,“你按那么重,我好不容易回到温得和克,才不要再吃苦。”
沈岑洲像已经入戏,“阿婆初来非洲,舟车劳顿,车上你还心疼她。”
他面色平和,任谁见了,都会觉他是再好不过的主人家。
闻隐抿了下唇。
她车上确实提及过老中医。
同心疼系不上关系,是她见克莱默离开,想到为她按摩的这位也是老人家,在时差上会不会一脉相承。
她不是无心出声。
沈岑洲伺候她熟练,若老中医不合她心意,他是要继续殷勤的。
她确实存了提醒他的心思。
但他下车前忽用她的借口赌她,闻隐便改了主意。
谁知道他说的恩爱要演到什么地步。
她不能让他尝到甜头。
闻隐绞尽脑汁辩驳之词,老中医已先一步出声,“先生太太不用担心,我已经休息过了,按摩一回的力气还是有的。”
她赞赏扬眉,挑衅盯着沈岑洲。
对方很轻地看了眼老中医。
老中医面色一震,眼睛骤然垂下去。
闻隐见状,毫不留情踢了他一脚。
踢的并不算重,她一只腿曲在沙发上,一只脚吊着,踢在他蹲下的膝盖上。
在帐篷受他按摩,她踹得得心应手。
如今在外人面前。
他又失了忆。
闻隐以防他恼羞成怒,先一步捧上他的头,凑到他耳侧,像是夫妻间的警告。
实则低声道:“你说扮演恩爱夫妻的。”
沈岑洲亦轻微偏头,学着她低声,语气嘲弄,“这是恩爱?”
距离实在过于近。
呼吸渗透她的脖颈,闻隐忍住痒意。
“怎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妻子?”
沈岑洲无声轻笑。
慢条斯理起身。
闻隐的手自发滑落,发茬扎到她的掌心。
沈岑洲不着痕迹定了下,待指尖穿梭过的温度散去。
老中医守在不远处,早在这对夫妻讲悄悄话时便观鼻观心,不听不看。
沈岑洲眼未侧半分,神色疏淡。
温和嗓音倒像难得一见的好心人,“阿婆。”
语气不紧不慢,“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