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我们都挺好的,不用你担心。”
白浔鹤斜眼看着林夫人,好像不信。
林夫人叹了口气,蹲下身,伸手替白浔鹤整理额角的碎发:“你回去吧,祝先生找不到人会担心的。”
“可你是我娘,你也会担心我,为什么要把我往外赶。”白浔鹤把林夫人的腿抱得更紧了。
“你是神师,身上背负着所有人的愿望。”林夫人声音温柔,“不可以在这么任性了。”
白浔鹤把头埋进林夫人的长裙里。
林夫人摸着白浔鹤的脑袋:“知道了吗?”
白浔鹤的声音闷闷地:“知道了。”隐约还有些哽咽。
回神师殿的时候,林夫人给白浔鹤塞了很多东西。
“这是你阿姐做的糕点,这是你姐夫给你找师傅做的镇纸。”
“这是妹妹给你雕的小桃木剑。”
“这是弟弟给你编的剑穗。”
林夫人一样一样如数家珍。
“娘。”白浔鹤突然出声。
林夫人抬头看他。
白浔鹤伸手在林夫人眼尾摸了一下:“别哭了,我又不是不回来。”
林夫人掩饰一般背过身:“你在外面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别老是让娘担心。”
“知道啦。”白浔鹤背着包裹站到林夫人面前。
“我爹什么时候回来?”他忽然想到今天那个老妇人的愿望。
林夫人抹了抹眼泪:“来信说是今天。”
“这么快?”白浔鹤惊讶。
林夫人一个帕子丢过去:“死小子你说什么呢,你爹早点回来不好吗?”
白浔鹤抱着脑袋往屋外窜:“娘,我走了。”
离开的时候,天色还不晚,白浔鹤背着一包裹的东西在京城走街串巷,把祝先生允许的不允许的全都玩了个边。
世人没见过神师的样貌,没有祈福和信徒,也没有兢兢业业管束他的神官,白浔鹤在这里很自由。
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有家书铺,白浔鹤每次出门都要光顾,买点话本子解馋。
就在白浔鹤站在书架前找最新的话本时,左右一阵骚动。
“白将军回来了!”
“白将军赢了!”
“神师保佑,我的相公一定要平安归来。”
白浔鹤闻言挑眉望去,是一个年轻的妇人,身边还跟着一个拿糖葫芦的孩童。
“娘。”
妇人抱起孩子,喜极而泣:“你爹要回了,走,我们去街上看看你爹。”
白浔鹤跟着妇人一起出了书铺。
书铺店面在三楼,往下俯瞰视野极好。
白浔鹤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骑骏马一身银灰铠甲披着战旗身处队伍最前面的成熟男人。
周围的人伸长了脖子都想要一睹白将军的风采。
白浔鹤被人群左推右挤,不得不伸手扶住自己的帷帽。
“一个小姑娘怎么在这个时候出门。”一个年轻的小厮隔着衣袖将白浔鹤扶出拥挤的人群。
“小姐没事吧?”
白浔鹤:“……”他要是这个时候开口,神师的面子可以不要了。
良久他伸手小腹下方晃了晃,表示无事。
小厮身上还有掌柜吩咐的事情,关心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白浔鹤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看着前面拥挤激动的人潮,百姓的信仰一重一重,如同汹涌的波涛,他第一次认识到他爹是定国公,是整个王朝战无不胜受人敬仰的白将军。
白浔鹤叹了口气,忽而露出笑容,然后拎着自己的小包裹接着钻进书铺挑选自己喜欢的话本。
一直到日落山西,天上挂满繁星,白浔鹤才背着自己的鼓囊囊的包裹回神师殿。
一整个包裹全是他今天打猎的战利品。
正门他是肯定不能走了,祝先生今天刚发过话,不能回家,虽然他不在乎,但还是要给这个老先生一点面子。
白浔鹤在殿门口转了几圈,决定还是从老地方翻墙进去。
此翻墙非彼翻墙,没有话本里浪漫的落英和墙角下站着的翩翩公子,神师殿的墙特别高,专门用来防他,只在墙角被碎石挡住的地方有一个狗洞。
白浔鹤先把自己的包裹塞进去,然后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往里面挤。
就在整个人要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
“上面那位听说要处理白将军。”
白浔鹤瞳孔一缩,趴在原地不敢动,生怕被人发现。
心跳如擂鼓,晚风寒凉如刀割一般,在他身上划过一道又一道口子。
白浔鹤忍着痛,不敢出声。
夏夜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