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笑道:“那是自然,老爷又说,他生平於天下武学无所不突击,只可惜没见到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剑谱,以及少林派的易筋经,不免是终身的大憾事。”
“所以说,你之所以把人家的经书偷出来,根本不是为了戏耍人家,而是为了你们老爷吧?”
银时一语道破,阿朱微微一愣,终是承认道:“是的……我偷了这部经书出来,本想送给公子,请他看过之後,在老爷墓前焚化,偿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愿……”
“你对你家老爷倒是忠心耿耿啊。”
阿朱“嗯”了一声,道:“老爷一直对我很好。”
说了这么久的话,阿朱毕竟还没完全恢复,因此也有些疲惫了,众人便让她好好休息,离开了房间。
“好了,那么现在就剩下你的问题了。”银时看向乔峰,问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乔峰心中早已经有所决定,说道:“我要去雁门关外一趟。”
智光大师说过,疑似自己亲生父亲的人在雁门关的石壁上留有遗言,不论如何他是一定要去看一看的。银时也猜到了,于是,一群人一同前去雁门关,而阿朱则交给游坦之照顾了。
顺便一提,为什么没人担心就这么一男一女,女的身体还不好,会不会发生些事情呢?
段誉本身属于正人君子派,并且还比较青涩,因此想不到这一重。而乔峰,本身就是个大老粗,也想不到这么细致的事情。至于银时和桂这五脏剧毒的银他妈人士,他们一眼就看穿了游坦之属于有色心没色胆的抖M胆小鬼,简单来讲,他的角色定位就是个标准的舔狗,因此是十分放心大胆的把病人交给他。
雁门关是大宋北边重镇,山西四十余关,以雁门最为雄固,一出关外数十里,便是辽国之地,是以关下有重兵驻守,乔峰心想若从关门过,不免受守关官兵盘查,当下从关西的高岭绕道而行。
当下奔行下岭,来到该处山侧。蓦地里心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悲怆,只见该山侧有一块大岩,智光大师说原群雄伏在大岩之后,向外发射喂毒暗器,看来便是这块岩石。
只见那一片山壁天生的平净光滑,但正一大片山石上却尽是斧凿的印痕,显而易见,是有人故意将留下的字迹削去了。
摸着石块上面的刻痕,桂转过头道:“看样子,有人不想让你知道呢。”
乔峰呆立在石壁之前,听到桂的话不禁怒火上冲。
“可恶,到底是谁————”
他一掌打在山壁上,似乎要向这块石壁发泄。这时,段誉想起了一件事。
“慢着,乔兄。我记得智光大师曾经说过,他们把遗言给拓下来了。那份拓本应该还留着!”
乔峰顿时也冷静了下来:“对……我要去找智光大师,向他这石壁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字。不查明此事,寝食难安。”
段誉跟着点头:“而且,除了智光大师外,不是还有那位赵钱孙先生吗?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乔峰点头道:“不错,还是去问赵钱孙的好。嗯,这赵钱孙多半也是宁死不屈,但要对付他,我倒有法子。”
他说到这里,向身旁的深渊望了一眼,道:“我想下去瞧瞧。”
段誉被他的话给吓了一跳。而桂知道他的意图,叹息道:“劝你还是别去了。从这里掉下去,只怕是粉身碎骨了。整整三十年的时光,骨灰也早已经随风消逝。你是绝对找不到任何东西的。”
乔峰身体一僵,沉默了。
银时瞧着他,问道:“就这么害怕吗?”
乔峰一愣:“什么?”
“契丹人的身份真的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乔峰沉默了。但脸上的表情确实是承认了银时的这句话。银时顿时叹了口气。
“我啊,过去认识一个小子,那家伙是某个国家的小王爷,结果某一天被揭穿身份,他根本不是本国人,而是与他敌对国家的人。只是因为他的养父看上了怀着他的老妈,娶了过去,这才让他有了这个身份。而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两国要开战了,他的王爷养父让他帮忙进攻,而他朋友们则希望他回来真正属于他的国家。如果背弃养大他的国家是不忠,但选择了他便是不义。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异曲同工的遭遇让乔峰产生了共鸣。他急忙问道:“那他最后如何选择?”
闻言,不管是银时还是桂都笑了。
“那家伙最后可厉害了。他把自己的养父王爷给弄傻了,然后自己坐上了国王的位置,并且与本应敌对的国家结为友邦国,一起对抗别的国家。”
“啊?!”
短短一句话里面饱含了多少跌宕起伏,让段誉和乔峰都大吃一惊,心中更是对这个有着神奇一生的陌生人产生了极大的敬佩。
能有多少人可以做到他这样的地步?实在太叫人惊讶了!
乔峰连忙问道:“这位仁兄如今何在?我一定要与他好好的共饮一杯!”
银时摆摆手:“死了这条心吧,你们这辈子都见不了面的。”
乔峰一愣:“莫非他已经逝去?那真是太可惜了……”
银时没有吭声,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这个时候的他还没出生,毕竟是不同年代的人,除非时空错乱吧,不然是绝对不可能见面的。
“正如刚才所说的,身份不是绝对的。难道一个身份就可以决定你要成为怎样的人吗?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不应该是你自己做主的事情吗?”
“说的没错!”段誉笑着对乔峰道,“对我来说,不管你到底是宋人还是契丹人,乔兄就是乔兄,永远都不会改变!”
乔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几人,终于,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
是啊,即使自己是契丹人又如何?乔峰只会是乔峰。
聚集在乔峰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露出了比以往都更加坚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