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但我真正想说的是——谢谢这个机会。
谢谢让我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在无数双注视的目光中,用最熟悉的方式告诉我的孩子:你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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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金蛋一手拉着我,一手晃着他那顶还没摘下的棒球帽,脚步比往常轻快了许多,嘴角挂着一抹从未有过的笑容。
“妈妈,今天我觉得我特别棒。”他抬头看我,眼神闪闪发亮。
我停下脚步,蹲下来,握住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是的,金蛋,你本来就特别棒。你会说两种语言,有属于自己的文化,还有一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名字——一个用金子做的宝贝蛋。”
他咯咯笑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握紧了我的手。
那一刻,我知道,他心里的那一点点自卑,终于开始悄悄松动了。
因为在一群说着英语的孩子中,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有不一样的骄傲——
他来自中国。
他有中文的名字。
他有妈妈。
他拥有一种可以被全世界看见、听见、书写的身份——那是属于他的文化,也属于我们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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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准备 International Day 展位的那段时间,我收到了一封意外的邮件——
来自“大拿”的丈夫,马俊。
我们曾经只是一面之交,是为了挽回彼此的婚姻。而如今,他主动写信,是因为最近和大拿就孩子的探视权有过一些联系。大拿几年前离开时,把儿子留在了北京,是马俊一直独自照顾。
他说,他们断联很久了,最近她忽然主动联系,说想看看孩子。他虽然心里复杂,但还是回应了几句,也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
她和桑岩,已经一起搬来美国生活了。
他甚至在邮件最后,附上了他们在美国的地址。
我好奇地查了一下地图,他们现在的家,距离我和金蛋居住的小镇,大约六小时车程。
我没有告诉金蛋。
不是因为我想隐瞒,而是——我们已经没有再去确认的必要了。
如果桑岩真想见我们,他早就可以从父母那儿知道我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但他没有。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复。
我关上电脑,倒了杯水,看着月光洒在厨房空荡的瓷砖地面上,内心却前所未有地平静。
他已经走得足够远,远到不必回头。
而我们,没有他,也可以活下去——活得有自信,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