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卫云瑶前脚刚被关进去,沈枝意后脚就到了。
狱卒将她领到了关押卫云瑶的牢房,周围打扫的干干净净,连牢房里的石床都一尘不染,还贴心地给她添上了厚厚的被子。
这处不靠近其他犯人,安安静静地,倘若不是见不着天光,说是来这里避暑的都有人信。
卫云瑶一个私逃的罪犯,有什么本事能住进这样的牢房?
狱卒将牢房门打开,沈枝意一脚踏了进去,在周围打量一圈,说道:“看来你与沈明睿的交情不浅。”
“公主这话……民女听不明白。”
卫云瑶没应,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身后,任由她将这牢房上下看个透彻。
沈枝意回头:“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想要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还需要再跟本公主做戏吗?”
她说着,缓步走向卫云瑶,一双眼睛与她对视。
“卫云瑶,你究竟想要什么?”
闻言,卫云瑶垂下眼,思忖片刻,说道:“民女告诉过公主,民女到此来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我的父亲洗刷冤屈。”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信你吗?”沈枝意问。
卫云瑶道:“公主信与不信,民女都无从辩解,但公主若是不信,今日也就不会到这里来找我了。公主想知道的,如今也只有我才能为您解答,不是吗?”
她就是看透了沈枝意来此的目的,所以才敢如此坦然地与她交谈,她笃定沈枝意现在不会拿她怎么样。
沈枝意凝眉:“说吧,沈明睿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卫云瑶颔首:“我只能告诉公主,是他给了我来皇城平反的机会,若不是三皇子殿下出手相助,我如今还被困在流放地,无名无姓。”
听见她这话,沈枝意登时睁大眼,一双杏眼满是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是沈明睿将你从流放地带出来的?”
卫云瑶没回答,但她颔首一笑,便是印证了沈枝意的话。
难怪,沈枝意想,流放地那样的地方,虽然远离皇城,但管辖极其严格,那里面都是历来犯了大罪,被流放至此的朝廷钦犯,即便再疏忽,也不是卫云瑶一个寻常女子能随意逃出来的。
若非有权有势之人相助,她甚至连流放地都走不出,更何况是走到皇城。
可若是如此,那便更不对了,她分明记得前世卫云瑶是先跟林谢认识,后经林谢的牵引才认识的沈明睿,是林谢让沈明睿帮她父亲翻案的啊,怎么会……
沈枝意陡然有些想不通,若是卫云瑶到皇城之前就认识了沈明睿,而她来此也是靠着沈明睿,才能在皇城的长乐坊里站稳脚跟的话,那么……卫云瑶与林谢的相识,就不是单单两情相悦那么简单了。
恍然间,沈枝意觉得她前世所知道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在不经意间被推翻了。
“那林谢呢,你接近林谢,只是单单想利用他?还是沈明睿的意思?”
卫云瑶哼笑一声,摇了摇头:“公主当真觉得,一个依附于公主的驸马,还仅仅只是个六品小官,真的能让我如此费尽心机的接近他吗?”
若不是三皇子提起,她怕是连林谢这个人都不知道,又如何会费尽心思的去利用他呢?
他又有什么可值得利用的地方?
沈枝意恍然地勾了勾唇角:“原来如此,原来从一开始,沈明睿就在为我做局了。”
是因为她选了林谢,所以沈明睿才会将念头动到林谢的头上。他故意让人接近林谢,诱惑林谢,就是为了控制他,以此来监视沈枝意的公主府。
卫云瑶道:“公主所言,民女确实不知,民女只知三皇子殿下答应民女,只要完成他所吩咐的事,就一定会帮民女的父亲洗刷冤屈。”
“所以,你在太极殿里攀咬陆庭川老将军,也是沈明睿教你的?”
“不。”卫云瑶说,“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那份证据也是真的,天子面前,我岂敢胡乱编造。”
她先前只是想将沈枝意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好达成沈明睿交给她的任务,所以她并没有将这份证据说给沈枝意听过。
但如今到了陛下面前,该是她为父亲陈情翻案的时刻,她自然要将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毫无保留。
沈枝意:“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将我牵扯进来,然后再将一切罪责都扣在陆逍头上?若是这么简单,你们没必要布这么久的局。”
沈枝意清楚沈明睿要将她牵扯进来的目的,自始至终,沈明睿都在布局想法子,只等着有朝一日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把谋权篡位的名头压在她头上。
他忌惮自己,又不是一日两日了。
但沈枝意不明白,沈明睿把陆逍拉进这场局的目的。按理来说,陆逍与他无冤无仇,且陆逍手握重兵,动他,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卫云瑶道:“我不过是个办事的,哪里知道主子的想法。我现在只知道,若是这个案子重新结案,陛下还我父亲一个公道,陆大将军少不了牢狱之灾。公主若是闲暇了,还是先为陆大将军考虑考虑吧。”
沈枝意回身,就见卫云瑶颔首福身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一礼。
沈枝意忽而冷笑一声:“卫云瑶,我果然小看了你。”
林谢这个蠢东西,当真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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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逍被打入大牢,朝堂之上瞬间人人自危。
天威难测,谁能想到昨日还受尽恩宠的陆大将军,今日一转眼就成了罪臣之后的阶下囚。
但如今陛下的态度还不明确,谁也不知真实情况如何,人人缄口不言,生怕一时站错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