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转身。
“噗嗤。”
刀锋没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发颤。
沈砚之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任由她将匕首捅得更深。鲜血很快浸透他雪白的中衣,顺着衣摆洇开,在地上汇成一滩刺目的红。
“我不能嫁你了。”她贴在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
“……为何?”他终于开口,嗓音沙哑破碎。
她拥抱着他,“皇兄命我送你一程。”
“他要杀我?”他眼中已噙泪水。
她冷冷开口道:“是,死你一人,可平战事。为了东陵……杀你一人又有何妨?”
沈砚之瞳孔骤缩,唇色因失血迅速灰败下去。
她离开他的怀抱,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后退,她的杏色大氅在逐渐变远,冷眼看他倒下。
他伸手想碰她,却只抓住一片虚无。
“昭昭…”
不要……昭昭……别离开我………
———
“昭昭!”
沈砚之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冷汗涔涔。
——是梦。
可那触感太真实,真实到他甚至能回忆起满身的血,黏腻地沾满他的手指。
他颤抖着抬手,借着窗外的光线看向自己的掌心。
干干净净,没有血。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是梦。
他揉揉额头,刚混沌中醒来,额角仍残留着几分昏沉的痛意。
他记得自己伏案没多久,便开始下雨,他心疾复发,萧明昭走到他身边抱住了他,他坐在椅上把头埋进萧明昭的腰里,闭眼休息了一会。
不曾想,醒来已在床塌上。
沈砚之突然抬头,此刻,案上干干净净,笔墨纸砚皆已收好。
他猛地坐直,心脏骤然收紧。
“昭昭?”
无人应答。
窗外雨声淅沥。他这才发现,靠窗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贵妃榻,榻上铺着柔软的狐裘毯,一旁的小几上还摆着一盏温着的安神茶。
——是她收拾的?
——那她人呢?
沈砚之呼吸微滞,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袖。
他倏地站起身,顺手摸起旁边架子上的披风,往身上一系,径直推开门——
夜雨潇潇,庭院里雾气氤氲。
石阶上,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立着。
萧明昭披着月白色的披风,长发未束,松散地垂在身后。她微微仰着头,像是在看雨,又像是在发呆。雨丝沾湿了她的衣角,她却浑然不觉。
沈砚之怔住。
胸腔里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沉沉落下。
他无声地走近,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颌抵在她肩窝,呼吸间全是她发间的梨花香。
“……怎站在这里?”他嗓音低哑,带着未散的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明昭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醒了?”
沈砚之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像是怕她消失一般。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唇贴在她耳畔,近乎呢喃,“我以为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