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太阳从远山释放出金光,一米厚的冰层只不到一分钟就化成了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在此之前,司伯鹤一行人总算进了跟沼泽相接的密林。
这道林子里的树木高大密集,乱枝虬结,他们无法开车,经过祝鸦在司伯鹤清醒过来后一个小时内分秒不停的治疗,司伯鹤背上的伤现在全部结了痂,也就是说,终于不用时刻趴着了。
这是他们找到的比较安全的区域,早晨的水汽和空气还是很清新的,看着大家身上厚重的冬季N件套换成薄爽的秋装,司伯鹤的眼睛都好像得到了净化。
祝鸦和柯戌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担忧问道:“还能走吗?”
司伯鹤强忍住呲牙咧嘴的冲动,轻轻点了点头。
祝鸦:“要不还是先坐下休息,等小萝他们回来再说?”
司伯鹤摇头,示意他们放手,说:“我适应一下。”
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你们一晚上没休息,去睡会儿吧。”
两人齐齐摇头,认真道:“队长你忘了?异能者一般不眠不休三天才会有睡意。”
司伯鹤要不是中了蛙毒,就算痛到极致,也根本不会蔫巴的,更别说睡着了。
突然想起来,之前他被毒得痛晕过去,她们给他剔肉清洗还没那么大的感觉,再恐怖也不至于清醒着感受那深入骨髓的疼,但现在他脑子特清明,稍微牵扯到部分肌肉,便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活生生撕开他的皮了。
还好有祝鸦随时治疗,倒也不可能出现化脓现象,只要别让他出手打斗,别流汗水,只是走路还是可以忍受的。
才悠哉了几步,司伯鹤就控制不了自己那双眼睛,不停往一个方向看去:戚楚弋不知道在想什么,说好要跟他挨着,但是这一路上都不大理人,也不说话,甚至下了车还刻意避开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站在离他们不近不远的地方。
可能是察觉到他的困惑吧,那人蓦地淡淡瞥了他一眼,但是又飞快地低了头,整个人都要和背靠的树融为一体。
柯戌有些发闷的声音突然响起:“小萝他们是不是去得太久了?”
他们这支队伍在末世响当当地生存了半年,自然清楚这种地方不好找路。
在进这片深绿针叶林的第一时间,祝萝因着有与植物沟通的异能,自告奋勇地带着宁遇和袁劭就一头扎进了更深的地方,余下几人看护司伯鹤。
从他们三个离开到现在,大概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祝鸦始终面无表情,时不时抿两口热水的频率却高了很多。
以祝萝的能力,从那些自然生灵“口中”套出消息是非常简单的事,再加上有人一旁辅助,都不需要胡乱走远,何至于这么久都不回来?
司伯鹤提醒说:“对讲机,找找他们带了吗?”
两人不答,只飞快翻找行李,袁劭临行前给他们留下很多物资,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个那种东西。
“带了。”冷冽的声音像夏日冰凉的薄荷汽水,和着风一起吹过来。
见三人朝他这边看,戚楚弋便又说:“粉毛小孩带了。”
司伯鹤默默盯着他,最后又纾尊降贵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不太记得他的名字。”
祝鸦和柯戌翻东西的手略带僵硬,他们齐齐注视着这个男人,无声、沉默、怀疑:“……”他名字就两个字怎么会不记得!你真的不是在嫌弃小宁的发色吗!而且你自己也才20岁出头就叫一个成年人小孩这真的合适吗!
找了两分钟,祝鸦深吸一口气,接过柯戌手里的设备,试探着叫人:“小宁小宁?我是祝鸦,你那边听得见吗?”
“……”
末世对讲机比手机信号更加稳定,也方便得多,并且他们队内用的都是专业对讲机,接收距离有十公里,不怕离队远了找不着人。
祝鸦又问了一遍,依然无人应答。
她和柯戌对视一眼,脸沉了下来,对司伯鹤道:“队长,你们待在这,我去找他们。”
司伯鹤连忙拉住她的衣摆,说:“我们一起去吧!”
如果真有什么危险,他们分开了,正好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那怎么办!多一个人多多少少也能增加一份力量嘛。
祝鸦迟疑道:“可是队长你的伤……”
司伯鹤:“没事的,有你们在我不会贸然出手的!”
他努力踱了几步,360°转转身:“你们看,我行动挺快的。”
见祝鸦和柯戌极度不信任的目光,他有些为难,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尽力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戚楚弋身边,抱住他的脖子,兴奋地拍拍人家的肩膀,道:“他也会保护好我的。”
祝鸦和柯戌看看黏糊的两人,依然不太赞同。
他身上那么大的一块伤不就是跟这人一起出去弄回来的。
司伯鹤大着胆子戳戳某人柔软的脸颊肉,歪着头对他眨眨眼,期待地问道:“是吧?你会管我的吧?”
戚楚弋冷哼一声,拂开他的手,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盯着他看了好半会儿才扭开头,没有对此作答。
司伯鹤就当他默认了。没几秒,他突然就凑近正前方的人,鼻尖用力嗅了嗅,在他脖子处嗅出一丝痒意。
然而,小狗狗一样的行为换来的可不是人家的怜爱。
“你干什么?!”戚楚弋反应忒大,把活像只树袋熊的男人推开了些,这副冷冷生气的模样让司伯鹤身子一悚,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后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猛然抽气,想去捂刚刚被扯动的痂,身上干净又干燥的蓝色衬衫变得好像有点湿,肯定渗血了。
见状,戚楚弋眼皮一跳,把他重新捞了回去,强行控制住他往后乱伸乱挠的手。
动作柔和得都不像他了。
“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