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想到今天早上上班开始,董事长办公室就陆续接到媒体电话,说有人给他们发了爆料,楠樟生物私刻公章,有图有真相,还是720度立体高清照。
不仅如此,那爆料人还特有闲心,附赠一篇像模像样的解说,指出公司哪些文件是假章刻的,生怕媒体get不到爆点。
这些媒体有些跟朱秉能交好,就赶忙联系公司问怎么回事,可是,那些没怎么打过交道的,也发消息过来了,话里话外就是想收钱压新闻。
朱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太冤了,他在朱秉能看不到的地方龇牙咧嘴,又冲着方军愤慨道:“方总,你不是跟公安局局长关系不错吗?找他私下查查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偷了公章,还卖给媒体,我就不信了,那么多摄像头,他——”
“闭嘴!他跟B城公安局局长好,还能伸胳膊去管E城的?”朱秉能又扬起胳膊,朱凡赶忙畏缩脖子跳到一边。
“大不了……再重新刻一个么……”朱凡嘟嘟囔囔。
“滚出去!”
沉重的木门关上,屋里只剩两个人,方军压低嗓音道:“朱总,怎么办?”
“妈的,肯定是被人盯上了!”朱凡不在场,朱秉能才露出凶狠的本来面目,“证监局检查,本来已经上下打点好了,这关头出岔子,哼,可真是会算计。”
方军从善如流点头:“那就花点钱?”
“他们开口要多少?”
“最低15,最高70。”
“70?!”朱秉能怒极而笑,“买个《证商报》的头条版面也70万,这些老鼠闻着味就来了。”
方军道:“所以,这就是针对咱做的局,朱总,干这事的人会是谁?”
朱秉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静下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方军连忙弯腰帮他点火。
烟雾缭绕,朱秉能声音逐渐恢复往常的云淡风轻:“管他是谁,小钱花就花吧,刻个萝卜章又怎么了?大不了让朱凡顶包,进去关几年。”
方军哑然,没接话,朱秉能斜看他一眼,他才点头:“好,好好好。”
吸烟仿佛打开了朱秉能的任督二脉,他翘起二郎腿,张开手臂架在沙发靠背上,悠哉地说:“泽宇出价了没有?”
方军:“还没有,贺青帝那毛头小子奸得很,带着小三你侬我侬,胡搞,还在海边来了出英雄救美。”
“呵呵,年轻人。”朱秉能不屑道,“谢刚跟老蔡倒是跟我明着谈了,想6块多收,当我朱家是卖白菜的?”
这个价格跟谢刚此前与方军谈的又低了将近8毛,方军咂舌,说:“泽宇怎么这么坐得住?这个姓贺的!”
说罢,他蓦地吸了口凉气,“你说,会不会偷公章的就是——”
朱秉能弹掉烟灰,冷笑:“如果是,那就还是太年轻了,没见过什么世面,小打小闹,以为这就算个大新闻。他想压价,倒使点真本事出来。”
“有消息说泽宇对咱们部分项目很有兴趣。”
“那就接着谈,不行拉个审计过来给他们出报告,报告做漂亮点。”
“对了,说到报告,证监局的老师卡着存货不放,说扇贝有些问题……”
朱秉能挥挥手:“扇贝能有什么问题?随便编个理由,我再找人疏通就成了。”
方军:“那问询函的回复,我们怎么写呢?”
朱秉能盯着他看了会儿,看得方军发毛。
“老方啊,你跟着我也有4年多了,这种专业问题,还要我动脑子吗?”
方军低头:“是,是是是朱总,我会找人想法子的。”
在关于股价异常波动的问询函要求期限的最后一天,楠樟通过巨潮公布了盖章回复。
投资者纷纷查看下载回复,仔细研究字里行间的信息,其中也包括刘可。
他将报告打印出来,顺手在贺青帝的行程表上插了条提醒,几分钟后,塞壬从洗手间回来,刘可说:“楠樟回复咯。”
塞壬倚着桌子看他滚动电脑屏幕,勾唇笑道:“看来公章的事对他们没有造成影响。”
刘可耸耸肩:“只能说很不凑巧,你找的那些媒体都被他们收买了。”
这时,贺青帝通知二人去办公室。
墙壁上投影正是楠樟的回复,显然贺青帝已阅。
他还标出了关于扇贝的一条解释:“……公司存货的生物资产占比较高,其中扇贝受到海洋气候和季节影响较大,在年报至本回复披露期间,大量扇贝成群迁移……”
刘可差点笑喷出来:“妈呀,这也太搞笑了,扇贝游走了?”
提到扇贝,塞壬端坐着瞟了贺青帝一眼,后者面色如常,那天在小屋外低声说“就当给你赔罪”的温柔男人仿佛是她的幻觉。
回C城这些天,贺青帝对她的态度愈加公事公办,私下相处也尽量回避,塞壬也不再刻意地往他跟前凑,而是不断变换服装,测试贺青帝的喜好。
她发现,只要自己穿衬衫,贺青帝就会不由自主将目光挪开几寸,避免跟她对视。
自那以后她就天天白衬衫配黑色西装过膝裙,出门照镜子都被自己素到了。
这不就是桑德拉最喜欢的打扮,成天装淑女office lady,再加平底鞋,死板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