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院子锁了起来,里屋也没有亮灯,李观南费劲地把车开进去,还没恢复完全的眼睛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很酸涩。
摸着黑,李观南拉开了院门的吊灯,又将即将耗尽的电瓶提出来充电。
"朱新月?"李观南以为她今天睡得早,毕竟从那天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就降到了低谷,早睡晚起请假都是为了避开他。
推开她的房间,床铺收拾的整齐,才买的衣柜和这个破旧的老房子格格不入。
他转身给朱新月打去电话,无人接听,又打了几次,还是无人接听。
最后一次拨打,终于打通了。
"什么事?"朱新月没好气。
"你去哪里了?"
"我回老家了,这几天我们都冷静一下。"
说完就挂断了。
等电充到一半,李观南决定骑车去乡下,想着还是得把人接回来。
小电驴在乡道上疾驰,可为什么要去接她,他也不知道,大概觉得朱新月就想让他低头,而低头说软话,也不是不行。
他想起赵云霞的语重心长:既然躲不掉,就接受。
路过岔路,左边是去杨叶佳祖屋,右边是去朱新月老家,这个岔路口就是前几天和朱新梓发生冲突的地方。
李观南刹住车,停下来,烦闷地坐在田坎上,在岔路口两难。
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好,离开了蒙江又回来,不想结婚还是结了,想要把日子过好却过得这么糟糕,准备接回朱新月又半道犹豫。
李观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夏昀,不想见到他,又没方法避开。
突兀的铃声在乡野间响起来,李观南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
"观南哥,你去哪儿了?家里怎么没人啊?"
"哦,朱新月跑乡下去了,我去接她。"
"闹矛盾了?"卫安智开着外放,说一句看一眼旁边的夏昀,"还说找你出来续续旧。"
"下次吧,下次我请你,"说完,李观南挂断电话,扣上安全帽,决定去接人。
李观南只在领证那天见过她家里的人,来过这里,凭着记忆爬上一段陡峭的斜坡,两三家自建房隐蔽在竹林中,房子是近些年重新翻修过的,外墙还没来得及贴瓷砖,门口的院坝也还是裸地水泥,没有找平,凹凸不平,昨晚下了点雨,水凼里积满了水,一脚踩上去,积水就贱到裤脚上。
堂屋大门关上了,里面的白炽灯却还亮着,整理了一路的话又理了一遍,这才抬起手,准备扣门。
"你说你跑回来干嘛?"陈旧的声音是朱海波的。
"姐,是他犯了错,怎么是你跑回来了?"
"你管我!"朱新月反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都是你干的好事!"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叫我看着点他,不是你觉得他外面有女人吗?怎么到头来成我的错了!"朱新梓被他姐这么一骂,憋屈的很,"我看有神经病!"
"闹什么闹,你赶快回去,哪有嫁了人还回来的,"朱海波抽着老烟,用烟杆指着朱新梓,"还有你,小点声,别吵着你外公外婆。"
"我不回去,除非他给我认错!"朱新月本想找出来谁是偷拍照片的告密者,结果阴差阳错发现李杨二人在接触,苦于没有理由给李观南安个罪证,这才让弟弟去跟踪二人,跟了几天毫无进展,偏偏瞎猫撞上是耗子,就让朱新梓给逮着了,照理说她本身有错在前,这事儿低调处理,给李观南一个台阶下,两人都有错,家庭身份不就平等了吗,可这事偏偏被朱新梓闹大了,收不了场了。
她原本只想要李观南的愧疚。
没有爱的婚姻,愧疚才能走得长远。
"你以为他会来接你吗?姐,你清醒点,"朱新梓翻了个白眼,扯着眼角的伤口痛,"你看他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 少嚷嚷,"朱海波踢了他一脚,"等一下我就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自己的家,我就回来住几天不行吗?"朱新月对老爹的态度感到难受。
"你都嫁出去了,不住自己家,跑回来干什么?"朱海波怒目而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朱海波!"这句话说来,气得朱新月直呼其名。
"我打死你!当初你做出这种丑事,现在你又端着架子做什么?"朱海波站起身,指着朱新月的鼻子骂:"不知羞耻!"
"老爹,你少说一句!"平常暴躁异常的朱新梓维护起他姐姐。
"还有你这个龟儿子,读书不行,天天惹事,我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朱海波抽一口老烟,"瞪我干什么?眼睛给你挖出来!白养你们两个讨债鬼!"
"老子现在生意也没得做,蒲三又要涨我茶楼的租金,二楼那几个婆娘又招不到客人,喝西北风啊,你妈还留着两个老不死的要养病,我怎么养你?我问你!"
"你不回去,现在说这些干嘛?因为你那事儿,就只要了六万的彩礼,你要是争气一点,傍着个有钱的,你老爹我都要多活几年,你弟弟植皮的事情早就有着落了!"
"你弟弟是要找老婆的,这副样子,哪个愿意嫁给他?"
"你不替自己想想,替你短命的妈想想!替你这个可怜的弟弟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