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势能劈山破海的剑气直挺挺地照着脆弱的头颅斩去,这一剑下去人与怨都将在此了解,一切折磨也都灰飞烟灭。
关长岁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样的画面,他不忍直视,狠狠闭紧了双眼。
“长岁!”柳逢春没想到关长岁会突然出招,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将剑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他下意识地喊出关长岁的名字,没想到对方的剑比他的声音收得更快。
关长岁咬紧牙关,凭借刚刚领悟到的力量牢牢拽住这一击,剑刃停在孟藏冬的发顶。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悬在头顶的剑将斩未斩,关长岁的心也将落未落。
孟藏冬此刻轻闭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正静待死亡的来临。
关长岁呼吸不稳,感觉手中的剑重若千钧。
如果朋友一心求死你该怎么办?
你是理解他、成全他?还是违背他、拯救他?
他心中有杆摇晃的天平,撑杆颤颤巍巍,而他站在中心止步不前,好像无论走向哪里,等待他的结局都会是随着撑杆滑落。
关长岁猛然开眼,将目光就投向了柳逢春,在生死面前,两人得以跨越身份与矛盾,用真正的本性直视彼此。
他的眼神中,藏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无助,像是一只在雨夜被淋湿的幼兽等待拯救。
怎么办?
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气氛胶着在此时。
沉默催动着下一刻的爆发。
三人之中,还是柳逢春最先有了动作,他双眼微眯,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敲向孟藏冬的后颈。
在关长岁诧异的目光中直接让孟藏冬昏了过去。
“你......”这一番操作直接将关长岁惊住,“你这是干什么?”
柳逢春说得满不在乎:“既不愿下手,又不忍看他恳求,那就只能先把人敲晕带走了。”
关长岁收了剑,在一旁跺跺脚,有些不满柳逢春的粗鲁动作,他蹲下来检查着孟藏冬的体征,见呼吸还畅通,才松了口气道:“你怎么这么狠心!他已经很虚弱了,下手也不知道轻着点。”
嘴上虽然埋怨着,但至少紧绷的神经已经舒缓。
柳逢春歪头,自上而下地看着关长岁的侧脸,似是有些玩笑地意味:“我是魔修,魔修自是这样心狠手辣,你做魔修你也这样。”
“有病,我才不要做魔修。”关长岁瞪他一眼,灵活地翻个白眼,又看向躺在地上的孟藏冬。
轻松的情绪转瞬即逝,他的心口紧接着又被吊起来又,叹了口气道:“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藏冬醒来,结果不又是那样。”
“也并不见得。”
关长岁赶忙抬起头来问道:“你是说你有办法?”
柳逢春摇头:“没有。”
关长岁顿时失落:“没有你说什么。”
柳逢春并没有和他玩笑,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深沉严肃起来,似乎是发自内心表达:“但是只要还活着,总会又办法。”
不知道他是在说孟藏冬,还在说自己。
关长岁手上不停,还在阻止着怨灵的靠近,思绪却早已纷飞。
没想到这两个人,柳逢春一脸阴郁,想的是活下去;孟藏冬面若春风,想的却是死亡。
此地再一次迎来寂静。
关长岁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在用力量包裹手掌去撕扯孟藏冬身上的怨灵,而是直接将力量注入对方体内。
铺在大半个身子上的漆黑物体突然开始收缩。
“柳逢春!柳逢春你快来看!”关长岁突然开始欣喜地招呼柳逢春。
柳逢春蹲在他身旁:“怎么?”
“你看我的力量可以抑制这些东西无限扩张,是不是只要我把力量注入藏冬体内他就能拜托这些怨灵,光明正大地活下去?”
柳逢不忍打断他此刻的喜悦,不想做那个扫兴的恶人,但最还是摇摇头说:“可是你的力量总会消散,你总不能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的力量,你更不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他背过头去,似乎是不愿看见关长岁失落的表情,却又将手抚上关长岁的肩膀,安慰道:“先把他捞出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没想到关长岁好像是突然被点透了什么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的力量可以源源不断地留在他体内,他就能正常的生活下去?”
柳逢春看着他的侧脸,对方双眼中渐渐闪现一丝神光,柳逢春人的,这是他每次想到什么注意的时候都会露出的表情。
而他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被这种表情一发不可收拾地吸引住。
“你想到什么了?”
“我好像,有个法子救人。但可能会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