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九烛说,“我都没吃过。”
关长岁忍不住问道:“九烛,你以前出门在外都吃些什么?”
九烛:“我辟谷。”
关长岁心底涌起一股可怜的情绪,心说难怪百年修为的人身形长得还跟个少年一样,原来是从少年时期就没吃饱饭。
关长岁由衷地生出师叔带娃的心情,对着九烛道:“想吃哪个点哪个,全点了尝尝也不是不行。”
柳逢春轻咳一声,插话道:“我也想......”
关长岁伸手一挡,截断柳逢春接下来要说的话:“你辟谷得了。”
“风餐露宿,有助于修行,记得你原话是这么说的吧?”关长岁得意地露齿一笑。
柳逢春面无表情地将手放到在桌下,偷偷将桌腿抠出一条条抓痕。
关长岁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用茶杯挡住不经意间翘起的坏笑嘴角。
关长岁和九烛两人风卷残云般将本店的特色菜一扫而空,这期间柳逢春默默喝干了两壶茶水,大有要把自己灌个水饱的架势。
关长岁稀奇地看向这个人道:“不让你吃还真不吃?”
“当然,”柳逢春放下茶杯道,“听从你的差遣不好吗?”
“这是差遣不差遣的问题吗?”关长岁嘟囔着,“我让你死你也去死?”
柳逢春毫不犹疑:“好啊。”
九烛扒着饭碗的手慢了下来,双眼亮晶晶地在两人中间徘徊。
“喂!”关长岁迎着头皮阻止了柳逢春的疯言疯语,总觉得当着别人人面说这种话让他浑身不自在。
酒足饭饱后桌上的碗碟尽数被收拾干净,关长岁很好心的留下一碟花生米放到柳逢春眼前。
“好多炒糊的。”柳逢春说。
关长岁好似没听见一样兀自把话题转向,他探着上半身压在桌上,把脑袋往中间凑,神神秘秘道:“你们知道,我这一趟发现什么了吗?”
关长岁沾着茶水在桌上图画,示意两人凑过来看,顷刻间以毓秀山为中心的简略地图呈现在二人眼前。
“我御剑跑遍了毓秀山脚下的几个镇子,东南向的两个镇子的书肆开得像模像样。唯有西北向的两个镇子书肆间断地关了门,尤其是咱们现在所处的西向,几乎是全部关门大吉。”
“这说明什么?”关长岁伸手又沾着茶水在西北两条脉络上勾勒一遍,围城一个长而狭的三角形,“这说明,那所谓的恶鬼最有可能在这一地带活动。”
他们目前正处在西部底边处,一切探索的方向还要向中心靠拢。
九烛紧接着沾了点水,在关长岁所画的狭长三角形的中心处增添了一横截断,道:“我的血滴在这里消散,十里内,没有。”
可能的活动范围被进一步缩小。
九烛仰头又思考片刻,突然落指在东北角的某处道:“玉局书肆原来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是原来?搬家啦?”关长岁问道。
九烛摇摇头:“时间太久,塌了。”
“塌了?那你说你封印的那个恶鬼也是因为这跑出来的?”
九烛点点头:“很有可能。”
关长岁看着看着突然感慨道:“这鬼也挺懒的,远的地方不乐意去是不是?”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好笑,笑着笑着扭头瞧见柳逢春神情严肃地盯着两人用茶涂画的小角落。
关长岁戳戳他道:“你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他看样子是想说些什么,却犹豫地摇摇头道:“算了。”
“怎么算了,想说什么就说啊?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
柳逢春揉揉眉心,谨慎地伸出手,指着靠近毓秀山的位置道:“不是什么新发,我只是有......有些......”
他一时间竟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这种心情,似近乡情怯的畏缩,是物是人非的落寞。
最后点在某个位置,指尖蘸干了桌面残余的水分。
“因为这个地方,是我妹妹的旧居。”
关长岁聚精会神地看过去,使劲回想刚刚御剑经过的地方,没思考出什么头绪。
“我怎么没注意这个地方呢?”
说罢,又对着柳逢春道:“这么说来咱们还能一起过去看看。”
柳逢春苦笑着摇摇头:“几百年都过去了,怕是已经成为废墟一片了吧。”
九烛左瞧右瞧,眨眨眼开口问道:“妹妹?”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之间也不好向九烛解释,而这其中的曲折原委柳逢春也未必肯向第二个人解释清楚。
关长岁本想将话题翻篇,却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九烛说他能封恶鬼、招生魂。
那柳依兰的魂,现在不正在他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