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匪劫财害命本是常有的事,但像沙里飞这样将目标的村庄洗劫一空还不论男女老幼杀个干净的强盗却更令人发指,也更让人恐惧。
沙里飞的刀就架在被吓傻的老里长脖颈,眼睛冰冷的像毒蛇,“想要活命,可以,我要你们这个镇里一半的财产!”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仁慈。像是走马镇这种边陲小镇,很少有马匪会穿过黑沙漠过来。只要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相信再过个一年半载又能重新积累财富。
这样马匪强盗也懂得不能竭鱼而泽的道理。
但老儿已经被沙里飞的狮子大开口惊住,他一时颤颤巍巍,语无伦次,“这,这不成啊,敝镇地小人稀,要,要拿出一半的钱财的话,我,我们该怎么活啊?”
巫梁贫瘠,走马镇都算是三镇中比较富余的城镇,但真要劫走半数财产,这可叫他们怎么活啊?
“怎么活?”沙里飞满脸狞笑的凑过来,“嘿,所以我不是正要帮你把那些光吃饭不干活的老不死杀光吗?”
里长一听,就知道他们还要大开杀戒,登时心惊胆骇,吓得跌坐在地。
沙里飞弯刀一摆,地上掉落两根手指。老里长捂着左手,满脸冷汗的惨叫起来。
人群中立刻传出一阵恐惧的骚动。
“爷爷!爷爷!”忽然从人群中扑出个小姑娘,刚扑到里长身边就被强盗一把按住。
沙里飞拨开匪群,走到那小姑娘面前。
这女孩十二三岁,哭得梨花带雨,虽然还未及笄,也能看出日后的七八分颜色。
沙里飞眼神明亮,粗糙的手掌捏着女孩的下巴,让她抬起脸。
小姑娘满脸恐惧和无措的看着他,沙里飞的眼神却饶有兴味。
“老头儿,这是你的孙女儿?这小小的走马镇居然还有这样水灵儿的姑娘……”
里长久经人事,哪里看不出他那对鹰眼里的邪念,登时又气又急,又惊又怒。满腔怨愤到底没敢发作,捂着手掌还得小心赔情,“沙,沙爷,我家娃娃还不到十三岁,她爹娘都死在贵门的手里,我老李家就剩这根独苗苗,求您放过她吧?”
“说得好!”沙里飞看也没看他,只是盯着那小女孩瞧。
“我杀死她爹娘,若是留她岂不是后患无穷?来人啊!”
群匪呼道:“有!”
镇民心惊胆寒。
“跟着这些猪羊去拿钱买命,若是拿不出钱,就让他人头落地!”
“是!”
“还有,老规矩,但凡年过十三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给我带回去!”
沙里飞粗粝的手指捏着小女孩的脸颊,眼神秽亵,“今晚,大爷要跟这位小美人成亲!”
女孩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老里长顾不得断指之痛,连忙扑倒在沙里飞脚边,抱着他的腿哀求道:“不要啊!求求大爷可怜我老无所依,就把玖儿给我留下吧!”
“求求大爷开恩,可怜我们爷俩儿相依为命,给我留个人养老送终吧!”
“大爷,大爷,我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说着,里长在他脚边捣蒜般的磕起头来。
沙里飞看到自己那条绸缎裤子上沾着老头断指的血迹,登时勃然大怒,一脚将老里长踹翻在地,举起刀来。
“老不死的,本来沙爷打算看在小美人的面,饶你一条老命!岂料你这样不识好歹,居然敢弄脏爷的衣衫!也罢,就送你去跟你那个短命儿子一家团聚!”
“嘿——”叫骂时,举刀便砍。
忽见眼角一点寒芒闪过,有一物径直插入沙里飞身侧的地面。
群匪瞪眼看时,赫然发现那竟是一把弯刀。
一把窜着两条右手臂的弯刀!
马匪们无不骇然。残肢断臂不足为怪,他们亲手砍下来的那更是无以计数,但敢把两条断胳膊窜起来扔到他们面前的,那还是闻所未闻。
群匪循着弯刀来处望去,但见城镇空无一人的街道,赫然停驻着一人!
看那身形,分明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沙里飞稍稍眯起眼睛,眼神也更愈发的贪婪和邪秽。
看那女人的装扮和身段就知道,这般清丽的气质,绝不是西北这种苦贫之地能养出来的婀娜曼妙,这女人绝非凡品。
他舔舔青黑的嘴唇,眼睛绽出毒芒。
“原来,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小的们,把她与我拿下!要活的!”
“是——”
群匪齐声呼应,高举弯刀,嘴里发出怪啸向街道的女人扑去。
纱巾蒙面的女人就站着等他们冲过来,动也未动,等到这群强盗将她围住,正满脸猥笑的要摘她的面纱。
倏然,宝剑出鞘,寒光乍现又复消失,就像她的剑从未出鞘那样,围着她的马匪却晃悠起身体栽倒在地,已然一命呜呼。
沙里飞心中又惊又骇,知道这是遇到真正的麻烦,收敛起从容邪狞的笑,语气也变得稍微恭敬起来,“原来是个高手,倒是沙某人有眼无珠,敢问尊驾的来历姓名?”
神秘少女的音色清雅,说出的话却是冷锐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蔑视,“你们这些杀人放火,劫财害命的强盗,就凭你们禽兽不如的东西也配来问我的姓名?我是要来将你们斩尽杀绝的人!”
沙里飞闻言面目倏冷,神情露出暴戾的狠毒来,“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真是好大的口气,怕是不知道你沙爷爷的厉害!待我将你这藏头露尾的贱人抽筋剥皮,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说着,沙里飞用弯刀的刀尖将头纱挑开,露出他那颗光秃秃,爬满黑龙刺青的脑袋。他将牙齿咬的咯吱响,磨牙的声音都异常阴森诡异,暴狞凶残。
被按住的小姑娘突然高声叫道:“姐姐你快走啊!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畜生!”
随即就被马匪一个耳光拍倒在地。
姑娘冷笑:“我杀的就是这些不是人的畜生!”
沙里飞勃然大怒,高举弯刀带着大半马匪就向那姑娘扑去。等到刀剑交击,寒光四射,沙里飞这才知道这回是遇到了敌手!
想他沙大爷也是西北赫赫有名的大盗,传出他的名号去,就是巫梁州的州府长官也对他礼敬有加,三州八镇的绿林好汉更是唯他马首是瞻。
但跟这不知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一交手,才知对方的武功居然还不弱他。
他们这些沙漠马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从来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与人决斗,靠的就是悍不畏死的气势和以众欺寡的人数优势!
奈何他带着弟兄们和这神秘女郎交锋二三十合,非但没将这人生擒活捉,身边还不断有匪徒被她划破咽喉杀死,而他却连对方的真面目也没看清。
到这时沙里飞才感到恐惧,眼前的敌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他这回碰到的是真正的高手。
然而还没等他决定是殊死拼杀将面前的敌人杀死还是暂时撤出这座走马镇,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等他回头望时,七八道身影已经闯入马匪群中开始疯狂的杀戮。
他们马匪杀害良民有如屠猪宰羊,现在那些人就杀他们犹如杀鸡屠狗,直把这些猪狗般的禽兽杀得哭爹喊娘,心惊胆寒。
顷刻之间,群贼溃败,四散奔逃。
沙里飞惊魂未定,眼前忽花,面前出现一个女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来人一脚踹翻在地。
“将这些畜生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那边杀得兴起的众人高声回道:“是!”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去而复返的雁妃晚和舒绿乔。玲珑再厉害,当然也没有凭空未卜先知的本事,她们是在出城三四里的土坡上看到走马镇中升起的浓烟这才决定回到这座城中的。
一来就看到尸横到处,流血盈街的惨状,立刻就明白这是马匪作祟。
先出手的人是雁妃晚,后来过来帮忙的自然就是舒绿乔。
沙里飞武功高强,穷凶极恶……至少在普通良民百姓眼里就是个招惹不起的凶魔巨盗。但在雁妃晚和舒绿乔的面前,这就是个恃强凌弱的蟊贼。
都不说月姬的武功已练到邪道之极,仅次那位统御邪道群魔的暗尊,就凭雁妃晚的武功也足以将这群泯灭人性的沙匪恶盗斩尽诛绝!
她们联手,再加上月姬带来的邪道高手,顷刻就将这伙横行巫梁,臭名昭著的“飞沙寨”匪徒们杀尽,就除沙里飞和他身边三五个匪首外还留着性命。
沙里飞见这伙神秘人来路不明,武功却都高的出奇,情知形势危急,今日或许凶多吉少,不由心生怯意。
“各位尊驾是什么人?在下西北人称沙里飞,不知哪里得罪过诸位?”
“得罪?”雁妃晚冷笑,“你刚刚不是说要将我剥皮抽筋吗?”
沙里飞没有丝毫尴尬,拱手道:“这都是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沙某愿以十箱金银相送,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交朋友就不必,我也不想交你这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朋友!我杀了你们,金银珠宝不照样归我们所有?”
沙里飞不以为忤,见她贪财,反而悄然松口气,“区区十箱财宝哪里能配得上尊驾?这样吧,你把我放回飞沙寨,沙某愿以三十箱珠宝相赠!”
“尊驾意下如何啊?”
“你这是想花钱买命?”
沙里飞以为大有转机,神情略见轻松,他索性直言,“沙某有眼不识真佛,还请看在乔五爷的面上,尊驾宽恕则个。”
“乔五爷?”雁妃晚语带疑惑,“他就是你的主子?”
沙里飞搬出这座靠山来,见她居然还无动于衷,更确信她们不是西北人,“尊驾,不认识乔五爷?”
月姬冷笑,“我们为什么要认识他?”
沙里飞这时也摆出架势来,“那你们一定听过这两句话吧?”
“什么话?”
“黑风起处阴曹渡,黄沙吹尽鬼枭哭!”
雁妃晚和月姬心中倏凛,立时猜到,“你说的乔五爷,是流魂谷的乔木狼?”
沙里飞见她们语气异常,还道她们是被流魂谷的名号吓到,神情也有些得意起来,“不错。”
雁妃晚和月姬有没被骇到还不知道,反正沙里飞刚报出流魂谷的名号,走马镇的众人倒真吓得魂飞魄散,两腿打颤,脸色苍白。
“流、流流、流魂谷?”
“这,这这,怎么会是流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