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舜英在楼下转了一圈,又上去看看,浴室里全无水声,热气蒸腾的,那女人竟倒在地上半靠着浴池,身下血迹黏湿风衣显出一片褐色。
“禾绾!”他将人抱起:“走,去医院看看。”
“不用…你帮我,把我…抱进浴池里,再给我…煮背姜茶吧。”她轻轻捂着腹部,蹙着湿眉,满脸满颈的细汗。
虞舜英替她擦擦:“刚不是不要人?你还真会使唤。”
“你…帮帮…我,我的肚子…好痛。”
“…行。”他将人和衣放进浴池,池水顿时染红一片,他皱皱眉,闻到一股浓重血腥味,觉得这出血量未免过多些?
但他又不是女人,不清楚生理期多少出血量合理,手摸向她腰间的衣带的结纽,被她按下了,极虚弱的力道:“你…要…干什么?”
“我看看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你出去,替我煮红糖姜茶吧,我…想喝。”
“你想喝,我就要煮啊?你当你是谁?”
“你…就叫厨房里的师傅帮我煮一杯,一杯就好。”她泡在热水里,脸色越来越苍白,声音近乎于无。
“你先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了?”虞舜英不管不顾要解她的腰带。
“别,别…你走。”她尖叫一声,紧紧抓着腰身,像受了惊吓,像很早很早以前,被蛇吓着的那种表情。
“…好。”虞舜英收回手,对她这副形象有点无措,不再动她,下楼去给她做姜汤。
等他再上来,带了几包东西放进浴室。
禾绾洗完澡出来,穿了件浴袍一点点往外走,这是她从前住的卧室,衣柜里的衣服竟全都在。
他将红糖姜汤放在她面前,她眨眨眼,想端起来一饮而尽,却呛得眼都红了。
“好辣。”
“有吗?”虞舜英尝了一口,没觉得多辣,拿起一只勺喂她,“少矫情,快喝,我亲自熬的你敢不喝?”他只差捏着她的鼻尖灌下去了,让她想起从前,他喂他喝药时的场景,那样凶巴巴的眼神。
她鼻头一酸,泪掉在汤碗里,虞舜英一惊:“你哭什么?禾绾我告诉你啊,别以为你掉几滴眼泪,就能在我这装乖拿乔。”他眸色瞬间沉暗,警惕着她的泪水。
“快喝,我叫了医生来,让她给你看看。”姜汤终究是被他灌进她肚子里了。
“我没事,不用看。”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
昨夜激烈的□□加今早寒气侵体,又热汤热浴的,她反倒伤风感冒,一病不起。按理说她今早吃了避孕药,例假应该会推迟才是。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她神色苍白。
他冷却笑一声,贴在她耳边说:“毒、药。”
“你…”她攥紧被角,三年,眼前人倒又没变,他的底色就是为非作歹。
“…胡说,到底是什么?”
“不是说了,毒药,你爱信不信。”他的唇角往下压,一副不高兴的神情,请了医生来看后,她自顾自睡在床,“我累了,我能在你这休息一会儿吗?”
虞舜英不说话,给她盖上被子。
当初赫鲁纳给她的庇护并不是假的,她缩在这里又渡过一个冬日,如果,她明年还能过冬的话,她可能在加州吧。
她是傍晚时分醒来的,身体带着点低烧,一醒就听到江榄月在争吵:“你居然还敢让她留在这里,虞舜英,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拿钱甩的你。”
她对着落地窗,窗外趴着半边干枯的花穗,淋落落的雪像鹅绒,一下一下擦过干枯的藤叶,松柏林里幽绿的琉璃灯盏,像神明洞若观火的眼睛。
虞舜英正要发怒,却见门开了,禾绾换了一件新外套走出来:“我先走了。”
“你真好了?可别又倒在门口。”
“嗯。”
江榄月似乎要在禾绾身上盯出一个洞,今早是她气昏了头,现在倒挺不屑与她动手的。
见禾绾绕过她往外走,她却跟过来,一层的佣人递给她们两把伞,禾绾道了声谢。
雪淋淋而落,赫鲁纳松柏之下的道路清理过后仍旧积了一层薄薄的冰碴,江榄月的过膝靴靴跟清脆踩在地上,倒显得禾绾的高跟鞋不太稳当。
“你别以为回来能改变什么,我告诉你,虞江两家的婚约是不是你能轻易撼动的,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