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自习。
王琅有些犹豫地拿着卷子来找裴望舒。
“望舒,这道题目我看了解析还是不太懂,你能给我讲讲不?”
王琅有些腼腆,在面对她时,一双眼总往别处看,又忍不住时不时偷偷瞧上几眼。
“哪里不懂?”裴望舒接过卷子看了起来。
少年有些羞怯地指了指某处:“就这,我不太懂这一步怎么来的。”
裴望舒低头审题,顺着解析一步步在脑中推演,而后道:“这个地方省略了两步,首先,你算到这步,得到一个数,判断这个数是否在要求的有效区间里,再根据题干的要求……”
她嗓音很轻,条理也很清晰,平时她比较沉默,总是专注于自己的事,也就只有在讲题的时候才能像这样多说两句。
一旁埋头计算的林知行看了过来,便发现王琅似乎走神了,频频窥觑底下讲题的裴望舒,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是借着问题目来刷脸呢。
近来林知行常来问问题,半天过去,其他人就是想来问也找不准机会。
那头裴望舒已经讲完,抬眼看他:“这样你懂了吗?”
开小差的王琅不由面上一红,支支吾吾地摇了摇头:“还,还不是很懂。”
裴望舒也有耐心,拿过草稿纸来,在上面开始推演过程,这一次王琅不敢再开小差了。
讲完题后,王琅在林知行揶揄的目光下,心虚地回了座位,手里捧着要来的草稿纸。
上头写有她亲笔所写的解题过程,少年心脏砰砰跳,忍不住偷偷扯了扯嘴角,又不能让人瞧见。
落座后,后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回过神来,扭头一看才发现是后桌陈婷婷,神色恢复如常:“怎么了,婷婷?”
陈婷婷性格内向,这会抱着试卷有些拘谨地开口:“班长,那道题你会了吗?”
王琅笑了笑,手上接过陈婷婷的笔来:“我会了,其实很简单的,你看我给你算一下就知道了。”
陈婷婷看着他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忍不住松了口气,忙认真听他讲解了起来。
看他算完,她腼腆地笑了:“终于算出来了,班长你真厉害。”
王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其实我也一开始也掉陷阱了,还得是望舒审题仔细啊。”
陈婷婷闻言抬头看了过去,忍不住呢喃:“望舒可真厉害啊。”
王琅听见,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可不是?除了语文几乎满分的人能不厉害吗?
月考在即,一班的学习氛围越发紧张,因为月考成绩关系到之后的分班情况。
不必提也知道,从一班落下去的学生即将面临的压力会有多大。
林知行也是被这种焦灼的气氛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忍不住看看一派从容的裴望舒,在心中忍不住又要感叹一声。
脑子聪明,又这么努力,她不拿第一谁拿第一?
只是一班里坐着的几乎都是这样的人,而她在这群人里又脱颖而出……
真是恐怖如斯。
第一节自习下课,裴望舒突然感觉肚子不太舒服,小腹一阵阵坠痛,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去了趟厕所。
回来的时候唇色都没了,把一旁的林知行吓得不行:“大姐,你没事吧?你脸色好吓人啊。”
裴望舒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回想这个月,因为兴趣班,她睡得比平时都少了一些,期间感冒过几次,加上她本就体寒,不难想这个月生理期有多难熬。
一旁的林知行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她那脸色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她又一副逞强的样子,只能把担心放在心里。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给甄诚报备起了这事。
我是一条虫:
「诚哥,大事不好了。」
从来都是秒回的甄诚这次隔了好一会才回复的,依然是那一个极具个人色彩的问号。
林知行等了一会,都有些心急了,当下哒哒哒一股脑地输出:
「大姐的脸色看上去好糟糕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大姐平时就很白了,现在看感觉要变透明了!」
「大姐消失了诚哥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
电话另一端的甄诚看着一连好几条信息,沐浴过后一头湿发垂下且不断往下滴水,其中一滴正好敲在了屏幕上。
「大姐平时就很白了,现在看感觉要变透明了!」
这时,那条虫又发来了新的信息——
是一张图片。
深色系的房间只开了一盏灯,光线有些昏暗,甄诚赤脚踩在柔软蓬松的地毯上,走到黑色的大床边坐下,打着赤膊,底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的松紧绑带裤子。
肌肉线条在昏黄的床头灯下饱满分明,从湿漉漉的湿发间落下的水珠要么摔进脖子上围着的白色毛巾里,要么侥幸逃过一劫,顺着凹凸隆起的肌肉滑入沟壑间,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最终消匿不见。
他漫不经心地点开了大图。
少女趴在桌子上,恰好侧对着镜头,面色苍白如纸,她看上去正在忍受莫大的苦楚。
他的目光扫过她那出了冷汗而粘在额上和脸颊的胎毛刘海,底下黛眉紧蹙,双眸紧闭,最后他看向了那张微微张开的浅色唇瓣。
她看着薄情寡淡,却生了一张与性格相反,略有些饱满的唇,还是极具南方人特色的小凸嘴,若是不刻意闭上的话,是能看到她的两颗小门牙的。
不过她平常时总是抿唇,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点。
这么一张愁容惨淡的图片给林知行拍得极具破碎感,正如他所说,她看着确实像是马上就要变透明消失了。
林知行瞧着信息发出去好半天都没有回复,不由疑惑,明明大姐看上去都难受成那样了,怎么诚哥还无动于衷?
随即上课铃响了,他又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只能收起手机来,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诚哥真无情。
大姐这样谁看不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