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一旁的甄诚看她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伸过手去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她回过神来,往旁边看去,眸中神色有些恍惚,不似从前那般冰冷,少年只觉得好笑:“就那么在意那道题?”
他看着她自从被点拨了以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来是十分纠结。
平常她看上去对什么都很平淡,想不到会因为一道题执着成这样。
她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倒是可以告诉你是怎么想到的,不过我有个条件。”少年又道。
裴望舒站在下面的台阶上,闻言停下脚步,往上看去,少年背光而立,身子挺拔,面容含笑。
顶光打在她的白净的小脸上,粉唇微张,少年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底,不由一笑:“顺我一程就告诉你。”
“……”
说实话,她想直接拒绝。
但她又忍不住好奇。
因为那道题真的打破了她这么久以来的认知,即便她也很想凭一己之力想到。
纠结了一个晚上也没结果,让她对他的解题思路早就萌发了好奇心。
究竟是什么契机,让他想到换了个角度去解这种题。
迎上少年含笑的黑眸,少女不知如何抉择。
十分钟后。
裴望舒家的奔驰基础代步车多少有些委屈甄诚的大个子了。
她虽高挑但却很瘦,平时坐在后排只觉得车里空荡荡的,这会他的加入却让整个后座的空间都变得拥挤了不少。?
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但少年气息和温度总能若有若无地传来,对于少年来说,她的亦是如此。
同桌的时候,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总能飘过来,闻着那味道睡得都安稳了。
这会那味道更明显了。
“你家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上车后两人都没说话,静默了许久,他开口第一句难免有些突兀。
裴望舒没理会他的提问,眉头微蹙:“刚刚的那道题你还没有解释完。”
“看不出来你是这么心急的人。”他勾了勾嘴角,“如果我说我真的是蒙的,你会怎么样?”
裴望舒皱着眉,没想到他能无赖到这份上。
看她面有不快,他伸了伸腿却发现没有足够的空间,只能有些憋屈地把腿曲起,这才道:“其实也不难,看题的时候留个心眼。”
显然这回答并不能让她满意。
她转过头去,沉默异常。
甄诚知道她真的不高兴了,这才又道:“那道题确实挺特别,而且是针对固定套路的一个反向变种,甚至能在中间顺畅的解题过程中感觉到出题者的恶意。”
“我说过,题是死的,但出题的人是活的,题海战术勉强能够用来应对85%的题目,但剩下的15%,很多时候需要跳出刻板思维,有时候甚至换个角度就能一眼看出答案……”
“不瞒你说,我的确是蒙的。”
“……”
裴望舒垂着眸,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少年扭头看着车窗上滑动的水珠,又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倒着算的,一切都是凑巧。”
闻言,裴望舒眸光闪了闪,抬起头来往旁边看去,少年正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外头,轮廓分明清晰的下颚笔直陡峭,车外光影流转变换,快速地扫在他的那精雕细刻的侧颜上。
他说的其实不无道理,也不失为一种打破常规的办法。
这是埋头刷题学不到的灵活。
主驾驶的秦秘书一直留意着两人的对话,一开始本有些意外甄诚的到来,也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裴父这事。
但听着两人关于学习上的拌嘴,又忍不住摇头轻笑。
说到底都是孩子呢。
到了小区口,裴望舒撑开伞沉默地下了车,甄诚下车前回头看了眼驾驶室,随后默不作声跟在了裴望舒身后。
他没有带伞,因为有求于他,上车时她还是很客气地捎了他一段,把他送上车。
这一路的沉默,倒是让他自觉不去打扰了。
雨脚不曾停歇,打在地上,打在伞上,噼啪作响,吞没了两人的脚步声。
走出去几步,少女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将伞举高了些。
少年有些意外,随即大步走入她的伞下,他身上已经湿了一部分,一头黑色碎发耷拉了下来,较平时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随意温和,白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有力紧致的肌肉线条。
她虽高挑,但给一米九的人撑伞还是有些为难,少年低头看着她白净的小脸,微笑着伸手接过了伞,嗓音低沉:“我来吧。”
她没有回答,默许了他的行为。
两人一路无言,步履一致,进了小区后,走在白石小路上沙沙作响。
虽然是共撑一把伞,但他大半个身子还是湿了,进到电梯间,裴望舒才注意到他有些狼狈,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接过了自己的折叠伞。
上电梯后,少年忽然道:“如果知道你会因为一道题不高兴,那我还是不提比较好。”
看着跳动的数字停在了18上,少女摇了摇头,看向他:“不,我其实应该向你道谢。”
少年有些意外。
门缓缓打开,少女走下电梯,偏头看他:“你说的不无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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