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忆雪轩正式开业。
早朝后,太后便在皇上和燕湛的陪同下,喜气洋洋地微服出宫了。
宁瓷没有去。
她借故说自个儿的月事来了,没胃口,身子重,不想动,只想去藏书阁里寻几本闲书来打发打发时间。
太后出宫前,瞧着她脸色透白,没什么光,便心疼地抓着她的手,叹道:“你平日里,为哀家施针调药,这会儿自己不舒服了,哀家却什么都帮不了。这么的,让太医院那帮人来给你瞧瞧。”
宁瓷轻轻地握住太后的手,柔声地道:“老祖宗,您可别这么做。我这只是月事来了,这次来得有点儿多,若是只为这个让太医们来瞧,那可真是羞死我了!”
太后这么一听,哈哈一笑,放下心来。
皇上更是对藏书阁的管事太监万般叮嘱:“宁瓷自小就是个馋丫头,朕听她爹提及过,她若是寻常读书,总要摆一盘糖糕,瓜果,清甜的茶饮什么的在一旁伺候。你们也可得伺候好了。”
这一回,宁瓷才没那个读书就要吃糖糕的心情了。
她之所以选择藏书阁,是早有听说,历朝历代,所有的朝官任命全都登记在册。那上面会详细记载着什么人,在什么年月,任职的官位是如何。而这些并非是秘密,寻常就放在藏书阁里。
她要去找这份册子,她要去查查看,自家被灭门时,金陵城的知府到底是不是卫峥。
如果真是他,并且,是太后授意不准灭火救援的,那么,他一定会在自家被灭门后不久,被北迁调往幽州。
但她并不知道这份册子在哪里,她也不好对管事太监去说,她只能一面墙一面墙地去找。
今儿找不到,那就明天。
明儿若是找不到,那便后天。
*
宁瓷没有随太后和皇上他们一同前来,严律是十分失望的。
不仅严律失望,包括洛江河在内的十来个弟兄们,他们也都失望极了。
按照原计划,只要宁瓷来了,他们一定会利用今儿人潮拥挤的架势,想办法制造一场动乱,让宁瓷陷入险境,继而嫁祸他人暗杀。
至于皇上和太后,严律他们仔细瞧了,这个暗杀不了。
毕竟,前后的护卫众多,若是真想靠近下手,会太过冒险不说,也会砸了“忆雪轩”的招牌。
虽然宁瓷没来,但大部分的朝官们,却都来了。
他们不仅来了,还带着自家的妻妾女儿们。尤其是各个贵府千金,世家名门闺秀,她们一个个花枝招展地出现在忆雪轩里。
由于今儿开业太过盛大,百姓们听说,忆雪轩不仅主打地道的金陵菜,还有寻常吃不到的金人菜,更有皇亲国戚来捧场。
一时间,整个忆雪轩里宾客如云,座无虚席。
扮作跑堂的那些弟兄们由于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高手,穿梭于宾客之间,倒还算是游刃有余。
太后和皇上他们去了最大的三楼雅间,严律更是将忆雪轩里最贵最好吃的菜肴全数奉上。
保皇党们在一间,改革党们又是另外两间。
严律本以为,当年举荐自己的刑部尚书莫迁不会前来。
谁曾想,他还是虎着脸来了。
所有人全都来捧场,独独没有那个宁瓷公主。
严律不由得在心头重新衡量起这个对手来。
洛江河抽了个空儿,悄声地问他:“老大,咱们都这么请简雨烟了,她怎么还不来啊?我记得,当年她可是最爱凑热闹的呀!”
“无妨。”严律站在三楼长廊无人的一角,俯瞰着大堂内宾客如云的景象,他淡淡地道:“也许她没那个心思来,也说不定。”
“她会没心思?我记得当年,她玩儿的心思最大啦!”
“因为……”严律的唇边显出一丝讥笑:“前几天我去送请柬的时候,刻意在她能听见的范围内,离间了她和太后。她不是为了讨好太后,把府中所藏的金雕飞镖献出去了么?那她定然不知,在她随太后北上来幽州之后,太后便派人灭了她简家的门。我呢,只是换了个方式,侧面告诉她而已。”
“那……老大,你觉得,那简雨烟今儿没来,会不会跟你说了这个有关?”
严律沉思了片刻,方才道:“无所谓。她来与不来,都一样。等会儿,你去后厨和雪宝儿那里挑选几块精致的糖糕,用食盒装了,咱们给简雨烟送去。”
洛江河一呆,愣了愣:“糖糕?老大,你干嘛要给简雨烟送她最爱吃的糖糕呀?”
“你记错了,爱吃糖糕的是雪烟!”严律纠正道:“她二人虽是双生,但简雨烟从小内有暗疾,向来不大嗜甜,尤其是夹杂了桂花,杏子,蜜桃的糖糕,她只要是吃了,定会轻则疹子,重则胸闷气短。反之雪烟,倒是没什么异样,等会儿,咱们……”
话未说完,严律却怔住了。
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一楼大堂内,有一个像极了雪烟的女子,她身形清瘦,脸颊微润,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像是一朵盛放的夏荷。
她在侍婢的陪伴下,与其他宾客们擦身而过。
简雨烟!
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