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5.25 第二更)
要不是他提,方沅差点想不起来那杯酒精含量几近于无的鸡尾酒,也不知道这人鼻子是有多尖才闻得到这么细微的酒气。
“没喝醉。”方沅忍气吞声,“这次真没喝醉。”
从前是金主,如今是债主。
几年前还能仗着互惠互利的借口肆无忌惮,现在是实打实单方面欠了钱,不忍气吞声能怎么办。
怕他不信,方沅仰起头直勾勾盯着他看。
方沅喝醉后眼睛会覆上一层水光,此刻浅色的眸子却清清亮亮,是没有喝醉的证明。
郑修闻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捏住他的下巴,拇指落在嘴角的伤口上。
方沅第一反应是想躲,被擎着动弹不得。
他丧着脸,“疼。”
“打架的时候没想过会疼?”
方沅不说话了。
有夜跑的市民经过,一站一坐的两个男人引起他的注意,便往这边看了几眼。
郑修闻收回手,方沅下意识地舔了舔刚才被摩挲过的嘴角,“嘶”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郑修闻开口,嗓音还是冷的,“有没有带烟?”
所以他下车只是为了找自己要一支烟么?
方沅从口袋里拿出烟盒。
这段时间压力大,烟盒里的烟只剩最后一根。
“不是你习惯抽的味道。”
他才买不起。
郑修闻接过香烟,“火。”
方沅又从口袋掏出打火机。
和上课那学生似的,老师提什么他做什么。
郑修闻这次没有接,稍弯下腰,靠近了他。
路灯和街景在眼中虚化,方沅咔嗒拨开打火机,看着骤然清晰的深邃五官和跃动的火苗,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抽烟是和郑修闻学的。
他睡相差,不习惯和别人睡,两人关系存续时,每次做完他都会跑回次卧。
某次郑修闻弄得太狠,结束后他一点力气都没有,懒得折腾,就睡在了主卧,睡醒发现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被郑修闻搬了过来,此后再没挪过窝。
有一晚,方沅半夜被渴醒,发现郑修闻正坐在阳台外的沙发上抽烟。
“郑老板,你也教我抽烟呗。”
沙发上的人回头,看到长身玉立的青年靠着墙,睡袍的系带随意绑在腰间,抱着手臂,眼尾还有困倦的泪光。
郑修闻将手臂抬起,形成可以拥抱一个人的姿势,“过来。”
阳台的沙发足够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方沅蹬开拖鞋,自然无比地缩到郑修闻怀里。
郑修闻将烟夹在指尖,另一只手插进方沅的头发里,低头与他厮磨,“之前抽过么?”
比起郑修闻,此刻方沅对他手上燃了一半的烟更感兴趣,“抽过。”
少年时代也贪图过新鲜,不过那时候没尝出什么滋味,更别提上瘾。
但他感觉郑修闻指尖的这根烟格外有吸引力。
烟雾过肺,呛得方沅猛咳起来。
郑修闻搭在他肩的手下移到背上,拍了两下,“别太急。”
方沅推开他夹着烟的手,理直气壮,“你这烟不适合我。”
反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
夜色下,郑修闻的笑意浅淡却清晰,“教你个别的。”
“什么?”
郑修闻咬着烟抽了一口,抓着方沅的手指放到颊边。
方沅按照他的指引轻叩了下,空心的烟圈从郑修闻唇中吐出,乱飘到方沅的手指上,消散开来。
郑修闻不像是喜欢玩这些花里胡哨的人,方沅忍不住嘲笑,“郑老板,你好幼稚。”
如他所想,郑修闻的确是心血来潮。
家族逢年过节的正经家宴上,会有小一辈的少年躲到长辈们看不到的花园抽烟,炫技般玩这些无聊的把戏,郑修闻在楼上的窗边看到,不欲也懒得做扫兴的大人,就当没看见。
嘴上说别人幼稚,自己学起来却相当起劲,方沅试了几次,腮帮子被戳红了才成功。
这么玩不用过肺,他没再咳嗽,烟圈在半空中保持着形状,却在下一秒被郑修闻抬手挥散。
“啧。”
“啧。”
两声啧同时响起,一声是回忆中的自己发出,一声是眼前的人。
乱想的方沅被火苗烫了一下,清醒过来。
眼前的人已经咬着烟站直,昏幽的光照得他仿佛遥不可及,方沅将打火机收好,为了不让郑修闻看出他走神,顾左右而言他,“我刚才听到李衡打电话说,恒合收回了对他新电影的投资,还要求他进行赔偿。”
郑修闻吐出烟雾,“嗯。”
“那这件事,对恒合的影响大么?”
郑修闻嘴角嘲弄地勾了下,懒得浪费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手上的烟燃尽后,他喊了一声方沅的名字。
“嗯?”
方沅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淮城这几天一直在下雨,热带气旋的影响下,雨后的空气并不清凉,闷热,凝滞,连带着方沅的心也是闷的。
以前,若是郑修闻喊了方沅的名字又没下文,意思就是渴肤症犯了,方沅便笑眯眯地贴上去亲亲抱抱,这是两个人磨合出来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