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那张俊美到张扬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半垂着水墨晕开的眼眸,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他手里还拿着那台摄像机,神情寡淡而无辜,仿佛揭穿秦知聿让那黑胖子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是不是该向他道声“谢谢”?
苏拢烟蹙了蹙柔软的眉心,脑海里盘旋着这个该做或不该做的决定,然后他打算开口。
祁禁迈开颀长的双腿,与他拉出一段较长的距离。
径直走向那个一直默默站在人群边缘,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的校报记者姜容与。
“谢了,容容学姐。”祁禁的声音像一杯暖胃的咖啡,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摄像机递还给姜容与。
姜容与依然懵懵的,怔了一小会,才伸出手接住摄像机,紧紧抱在怀里,小脸的火光下泛起赧红色,嗫嚅着回道:“不客气……应该的……”
祁禁把手伸进裤兜里,摸索了一下,掏出来一根荧光绿包装纸的棒棒糖。
他用指尖夹着塑料棍,递到姜容与面前:“喏,谢礼。苹果味的,可能有点酸,我只剩下这一根了。”
姜容与的大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向棒棒糖,舌尖抵向唇瓣,又看向祁禁,只盯了半秒,就把头埋得很低:“不、不用了。”
“拿着。”祁禁挑了挑眉,“摄像机不错,拍得很清楚。”
这话听来像在夸摄像机,又像是在夸摄像机的主人。姜容与有点不知所措,纠结了半晌,还是红着小脸,伸出微微颤动的手指,接过那根可能有点酸的棒棒糖。
苏拢烟不自觉地翘起洇红的唇珠,余光突然瞥见一小块荧光粉,他撇过头,看到祁禁的位置空着的地方,放着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荧光粉……
早晨的时候,他递给苏拢烟的那根。
围在篝火旁的人纷纷懊丧着。秦知聿这一走,闹剧的“主角”和“爆点”都没了。方才因怒火而聚拢的人丛,此时像被忽然抽走了主心骨,没有了可以谴责的靶子,没有了八卦的对象,更没有什么劲爆的后续,氛围变得有些尴尬和冷场。
“呃……那什么,好像没啥意思了哈?”有人小声犯起嘀咕,打破了沉默。
“是啊,被秦知聿这么一搞,兴致都没了。”
“还挺冷的,要不……散了吧?”
“走吧、走吧,本来还想着玩玩别的游戏。”
“会长,祁禁同学,我们先走了啊。”有人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告别声接踵而至,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之前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海滩,转眼变得空旷起来。交谈声和脚步声渐渐淡去,最后只剩下篝火渐渐微弱的噼啪声和海浪不知疲倦的翻涌。
苏拢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也没有回头去看祁禁是否已经离开了。
海盐味的空气沁入肺腑,很是舒畅,他想去海边吹吹风。于是站起身,朝着远离篝火的海浪线走去。
细软的沙子淹没了粉白的脚踝,脚底的触感微凉。他在一个能清晰的看到海浪怕打暗礁,又能隐约看到远处校区灯火的地方停下,缓缓坐了下去。
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还有打火机。
“咔哒”一声轻响,艳红的火苗窜起,映亮了他略显疲惫但依旧很温润很漂亮的眉眼。他低下头,凑近火苗,点燃夹在指间的香烟。
他出神地望着不远处漆黑的海面,浪花在月色下碎成银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忽然觉得,有人在朝他所在的方向看。眸光隐晦又明媚,没有停留在他的脸上,而是向下延伸,落在了别处。
苏拢烟下意识地蜷了蜷脚趾,沁凉湿润的沙子搔刮着他的脚心,有点痒痒的。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为了方便在沙滩上行走,鞋袜都脱了,丢在篝火边,此时,他的脚是完全赤裸着的。
那道目光难道是……落在他的脚上?
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Beta的脚,不像Alpha那般骨骼粗大,也不像Omega的,没有过分纤巧。脚型匀称而修长,足弓的曲线优美流畅,连着线条紧致的小腿,或许是常见不见光的缘故,脚背的皮肤像冷玉那样白皙,在月色的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就连修剪得十分干净整齐的脚趾甲,也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如同打磨过的贝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