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礼请了城中手艺精湛的木工师傅前去贡院,查看桌下那个木盒以及凿痕。
老师傅将木桌倒反过来,将木盒抽出,摸索着其衔接之处,仔细查看。
“王师傅,可有什么发现?”
“回大人,这痕迹我瞧它定是不超过一个月,此工法粗糙略显急躁,桌下的凿痕也凹凸不平,应是匆忙赶出来的。”王木匠直起身来,朝俞礼作揖,“而且木匠做工讲究成品表面处理,一般都要经过多次打磨确保平滑,可看这手法,不像出自木工之手……使用的工具也应该比较随意。”
俞礼点头,让人带王木匠下去之后,又扬声道:“去查这一月内到过贡院的人,都带回刑部盘问,然后挨个去家里搜雕刻的刀具。”
“大人,京州这么多人,怎么查啊?”
回刑部的路上,下边的人实在忍不住,向走在前边的俞礼问道。
俞礼脚步不停,在雪中缓步走着,“礼部司务厅。”
那人依旧不解:“礼部司务?大人您怎知道的?”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伸手敲了一下他脑袋,“你傻啊?贡院外墙极高,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难以进入,其他能进去的就是有钥匙的了,那礼部司务厅有贡院钥匙啊!”
那人捂着脑袋,“啊?那我们直接去司务厅把人都抓来审?”
旁边的人又敲了他一下:“你有证据吗?”
“好像没有……”
俞礼道:“做贼总会心虚,心虚了便会将赃物往外丢。”
俞礼踩着薄雪,心想不知那人今日会不会再来,他竟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
待他到了衙门前,真让他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马车,俞礼弯弯眼睛,抬脚往里走。
在屋内见到柳绵时,俞礼便向她身后看去,却听到柳绵说道:“俞大人别瞧了,我家娘子嫌天冷,今个没来。”
俞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开口问道:“柳绵姑娘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俞大人。”柳绵欠身行李,一板一眼地说道,“我家娘子让我带话来,咳咳——冬至佳节,皇宫夜宴,家父身体不适已向陛下告假,若俞大人得闲,不如前往府中一同过节。”
说完柳绵歪头一想,又补充道:“这是我们家主的意思哦,不是娘子的。”
今日竟已是冬至了,柳绵不说他还没有想起来。
俞礼颔首,笑着说道:“那俞某便多谢施大人美意了。只是家中还有阿婆,俞某实在不便赴邀。”
……
柳绵从衙门出来之后快步上了马车,掀开帘子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娘子,俞大人说来不了。”
“那最好了。”施杳杳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再听施览先念叨她的婚嫁之事了。
两人乘着马车不多时就回了府中,施览先久病未愈,还时不时的咳嗽,整日待在屋子里头不让见风已经把他憋坏了。今日趁着施杳杳又去了衙门,他总算能从屋里头出来了。
施杳杳回来时就看到施览先披着一件厚衣在院里踩着雪逗猫。
施杳杳连忙上前去,将猫捞起抱入了怀中,抬起眼来便一眨不眨地看着施览先。
“……杳杳回来了,那个嘛,我是怕这小家伙在外头冻着,出来看看它,就看了一眼。”
施览先边说边朝施杳杳竖起一根手指。
施杳杳板起脸来,“那您也不怕自个冻着。”
见施览先还在屋外不动弹,甚至伸出手来想摸她怀里的猫,施杳杳便侧过身去将猫递给了柳绵,“把它带走,父亲病养好之前,不准它再进这院子。”
施览先满面苦涩,捂住心口,嘴角哆嗦着说道:“唉……女大不中留啊,眼见着杳杳长大喽,不再疼爱自己的爹喽,也不知是心仪哪家郎君……”
施杳杳听得想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这上边来。
“父亲,赶紧进屋吧,我扶着您。”施杳杳不与他争辩,上前扶住施览先,将他带进屋里。
“对了,让你去请俞大人的事,怎么样?”
施杳杳垂眸,说道:“俞大人说不便前来,我早就与您说过了,冬至佳节俞大人怎能不管家中阿婆独自出门宴饮呢?”
“百善孝为先,真是个好孩子。”
施览先真是看着俞礼哪哪都好,施杳杳和程止不成这又立马让他遇着个俞礼。施览先乐呵了一下,接着又咳嗽起来。
施杳杳连忙帮他抚背顺气,施览先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施以自己无事,然后开口说道:“宫宴礼数多,俞大人定是吃不尽兴的。这样,我叫厨房多备一份餐食,你去看完你母亲,就带着食盒去俞大人家中,他近日为知远的事忙前忙后,你就当是替我去答谢了。”
“俞大人是刑部郎中,查案是他的分内之事。”
“哎呀,杳杳!”施览先瞪她,“你去不去。”
施杳杳连忙点头应道,“去。”
施杳杳本想将食盒送到就走,却发现俞礼正在家中。
“娘子?”
俞礼正端着一个小竹编往屋里走,就听到有人敲响了大门,他上前去见到门外站着的施杳杳。
“我父亲让我来送些吃食,是府中新做的。”
施杳杳身后的柳绵连忙太高手中那两个极大的食盒,“俞大人,这是家主特意吩咐厨房做好了,又特意让娘子给您送来的。”
俞礼有些诧异地看向施杳杳,施杳杳面色平和,并不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