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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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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遇,”简松映重新把长刀别在腰间,发出“铮”的一道声响,在临走之前安抚了上官遇,“宁王殿下那边你不用担心,若真与他无关,我们定会保他无恙。”

黑衣人的尸体躺在地上,是一具无声的证据,阴森森的,透出瘆人的危险。

这人是中原人,却在为耶达办事,眼下最大的可能有两种,要么是耶达与宁王割席先发制人,要么是耶达的阴谋。

“宴会散了,我得先走,”他瞥了那尸体一眼,最后道,“荒郊野岭蓦地出现一具尸体很奇怪啊,世子。”简松映莫名其妙地冷笑了一声,得到了张鹤仪的定心丸就掀帘而出。

简松映走后,张鹤仪的声音就更清薄了,他把药瓶拿出来,递到上官遇面前,说道,“世子,熟悉吗?”

“你怎么又开始逼问我?”上官遇蹙眉,“我不知道,这气味奇怪,没闻过。”

“这是北疆毒药,”张鹤仪道,“下次闻见了,别瞎跟,可以找我,或者松映。”

上官遇一顿,沉默了。

“耶达那边若是有心,应当已经对宁王下手了。”不论是双方闹掰后一方先下手为强,还是另有隐情。

张鹤仪把上官遇带到桌前,把烛火放在正中间,照亮了那张地图,指着上面的一块区域,定了定,随即温和地说道:“世子,跟我演场戏吗?”

“?”上官遇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把视线从地图上绕到了张鹤仪脸上,隐约又有一种要扮丑角的预感。

“……说来听听。”

上官遇一边手上感受着沉甸甸且冰冷的箭锋,一边听着张鹤仪的计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兵部尚书从皇帝的帐子里出来,看着天上惨白的月亮,伸了个大字的懒腰。

一连吃了两天的兔子肉,确实是有些腻了,陛下说的有理,还是鹿肉新鲜。苏载笑了笑,又回头朝帐子前站着的一排侍卫看了一眼,眯笑着眼睛沿着火光走去。

他很是满意自己这副富态的模样,走路也是悠哉游哉的,自靴底传出踢在土地上踢踢踏踏的声音,嘴里哼着小曲儿,脑海里复盘着和皇帝交谈的对话。

借着白色的月光和红色的火光,苏大人走到了宁王世子的帐子前,口中的歌声戛然而止。

苏大人停了下来,拦住一个行色匆忙的侍卫,走到了一旁,看着上官遇的帐子神色复杂,“世子在屋里做什么了?这是什么味?”

侍卫显然也是受了上官遇假公济私的使唤,手上还抱着个匣子,满肚子苦水,“苏大人!世子殿下嫌营里肉味太重,非要收拾不可,让我们搬了十匣子的香粉香薰!”

说罢,匆忙行了个礼,把从上官遇那退回来的匣子沿着原路返回再放回去,途中呼吸重了一点,简直要被香晕。

苏载胡子颤了颤,他伸手把胡子捋直,朝帐子那边定定地望了一眼,由于太过震惊,遂忘记了享受高官慢游,倒腾着两条腿快步离去。

一边走一边口中念叨着:“成……成何体统。”

·

帐子灯火通明,上官遇睡不着。

一是香气太浓反而刺鼻,二是搬走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搬了回来,三是身边住着的依旧是李遂,四是脚下埋着的是一具尸体。

简松映,张鹤仪!上官遇窝在床上,抱着张鹤仪遗落下来的暖炉,捏紧了被子,咬牙切齿——说好了有事一起当呢,忒不是兄弟!

“哟,阿遇——”上官遇正要睡着之际,简松映和张鹤仪前来探了一头,简松映和张鹤仪笑吟吟的,让人不寒而栗。

“真兄弟”方才还和自己刀兵相接,恶语相对,现在却抢过了自己的被子占据了自己的床席,是应了他的要求来“陪自己”。

简松映和张鹤仪睡在上官遇旁边,简松映在中间,张鹤仪在里,上官遇在外。

感觉不像是陪伴,更像是监视。

“睡”到了半夜,上官遇忍无可忍——这二人真就是一言不发来睡觉。

不知道人到底有没有睡着,他一手一个把二人请了出去,上下眼皮一粘,在大雾一般浓重的香气里,倒头而睡。

·

回到帐子的时夜已深了,今日的寒霜比前两日的更加厚重,张鹤仪的右手遇到风下了这个定论。

他的帐子里一贯是冷冷清清,这时他从袖口中拿出那张地图和瓷瓶,回想着黑衣人的神情,胸腔里打了一股旋风,长出了一口气。

烧了地图,整个人歪倒在榻上,活像骨头架子都融化了,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摆上不知何时沾了点血,如今已经是黑褐色的一片。他颤抖着手想要去拿暖炉,却摸了个空。

他叫来了柳七,让柳七看着帐子,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了一件暗色的大氅,犹豫了片刻,朝后方走去。

张鹤仪走到了简松映的帐子里。

夜已深,门口的带刀士兵进去通禀,很快便把张鹤仪迎了进去。

简松映的帐子里同样只有他一个人,此时大岔着双腿,在毯子上席地而坐,弯刀立在他面前,在烛火照耀之下发出暖金的光芒,他正在擦刀。

看到张鹤仪进来,他动作停了,抬头看着他,歪头向他身后看了一眼,道:“鹤仪,怎么又没有让柳七跟着?”

张鹤仪想了想,哈了一口气,走近了些,“我就是来看看你。”

简松映把刀收回去,放到架子上摆好,随后把凳子拽过来,拍了拍,示意张鹤仪坐在凳子上。

桌上有暖炉,点的也是安神的香,张鹤仪在一片温暖中放松了许多,低头看着简松映,道:“你怎么还不睡?”

“你还说我,你不是也不睡。”简松映调侃了一句,俩人是半斤笑二两,谁也比不过谁。

简松映经此一遭,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哪怕张鹤仪把他和上官遇的计划都告诉了自己,他也想清楚了原委,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荒唐得可笑。

简松映看张鹤仪许久不说话,便一只手撑着下巴,坐在地毯上仰着头仔细端详着张鹤仪,随即下了定论,“你在关心我。”

“放心好了,谁叫上官遇愣头青一个蠢得不成样子!哪天真要是让谁推到陷阱里,也该他自认倒霉!”

简松映用着气音输出着,气笑了,“他说宁王什么也不告诉他,那他怎么就认定了是宁王通贼?什么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泼,真是和敌人做了同伙,该说他什么好呢,无可救药。”

张鹤仪伸手出来摸了摸简松映的头,不置可否。他最知道简松映的重情重义,也知道他心里的难受。

简松映顺着他的动作把头放到他的手心里,眼睛上转,看向了张鹤仪,像在等待自己诉苦的回应。

张鹤仪顿了顿,想把他那炸毛老虎一样的气焰抖落回来,身子向前略微一探,神情温柔道:”我在关心你,所以你,能不能顺我的心意?”

此言一出,效果甚佳。好像神仙的法令,言出法随。

简松映一楞,从地上跪立了起来,视线和张鹤仪的双眸交汇到一条线,又把头搭在他的颈窝里。苦涩的中草药味把他包围,简松映安静地闭了会儿眼睛,心宁了许多。

许久,他开口道:“大哥。”

张鹤仪安抚着他的背——虽然现在这位挂帅的将军已经不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孩子。“你叫我什么?噢对,我都忘了,我还是你大哥呢。”

简松映一听,这话不对,最后的一点情绪也烟消云散了,什么上官遇什么耶达部,全都滚到脑后面去。简松映鲤鱼打挺般直起了身子,“不对。”

“什么不对?”

简松映想了想,却把话茬包装成了一个让人烫手的绣球给扔了回去,“谁家大哥会亲自家弟弟?”

张鹤仪顿住。极其缓慢地把脸移到一边去,留给简松映一个看不出情绪的侧颜。

玩火烧身就是如此般,欠下的交代迟早得还。

多久的事儿了都……还记得,这么小心眼儿。

“我可没见太子亲阿遇,”简松映笑了笑,“也没看见三哥亲你。”

张鹤仪不回答,简松映就得寸进尺,“你说这算什么?莫要说你非礼我,翰林大学士。”

说到这里,简松映越说越有精神气,眼中的光彩也从原本能看出来的兴致缺缺变成了藏着狡猾精光的纯黑,“哎”了一口气,“三哥还让我劝你娶亲呢,我不愿,哥哥,原先都传着一句话,叫‘风流墨客薄情郎’,你说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负心……”

“我答应你。”张鹤仪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简松映抓住他的手腕,蓦地收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你。”

张鹤仪托住简松映的脸,仿佛是要把他这张脸通过自己的眼睛刻在自己的灵魂里,那灵魂没有简松映就是缺了的,他活不成。

昨晚到现在他想了很多,把自己和父母对比,和哥哥嫂子对比,和简家人对比,他不知道什么是所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爱意,但他知道在简松映出征的两百天里,他心里有块疙瘩是因他而起,而心病难医,简松映在他身边他就心平,能愈万千疾。

简松映仰着头,深潭一样的眼睛登时要溢出了水,水把一切洗刷干净,只剩下一个张鹤仪,这般清晰。

他盯着他看,确定了这人是真的,话是真的,都是真的。

“事不过三,听不见就算了。”张鹤仪笑了笑,把他从自己怀里推出去。

“等等,不算,这不算,”简松映一把把张鹤仪抱在怀里,仿佛要把他镶嵌进自己的胸膛,生怕他跑了飞了,“你立字为据!就写——‘简松映,吾心悦你,此心不假,可鉴天地’,落款写张鹤仪。”

“怎么比我科举考试都要复杂!”张鹤仪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被自己身上的一个人压得快要喘不上气,早知他现在情绪不稳定,自己何苦现在来招惹他?

“行。”张鹤仪看着他答应,“这不隆重,回京就给你。”

简松映见好就收,没有再耍赖。他看着张鹤仪,安安静静的,像小时候最乖的时候,把张鹤仪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镌刻在了脑海里。

等了这么久,真的等到了这一刻,简松映却反而觉得一切都有些太快,他应该敲锣打鼓再点燃炮竹欢天喜地地迎接这一天。眼下的真实让他有一种恍惚感。和梦里的场景差不多,但不是做梦。

“鹤仪,”简松映双手撑在张鹤仪的双肩上,正看着他的眼睛,感受着身前人的每一个呼吸,直到二人的呼吸都变得一个比一个急促,“你不要是骗我。”

张鹤仪心平得如原野,回握住他的手,“我从不骗你。”

只一瞬之间,简松映回吻住张鹤仪,在急促的呼吸中,濒临窒息。却甘之如饴,哪怕溺死在这来势汹汹的滔天欢喜里。

月明星稀,张鹤仪彻夜未归,简松映一夜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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