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玉佩长居她身边,十几年下来,易若晴早就习惯了它的存在。时间久了,她便无所谓能不能时常见着它。若是无意间丢了,玉佩也会自己跑回来。
经闻花亦这一遭,易若晴才想起来,她已经有十余天没见着自己的玉佩了。
闻花亦没控制自己翻个了白眼,早知道不做什么热心肠了,还眼巴巴地将东西送回来,合着人家压根没想起来。
闻花亦转身摆摆手道:“真无聊,我走了。”
易若晴望着邻边阖上的大门,随即低头望向自己手中的玉佩,喃喃道:“如果她不送你回来,你是不是一直打算待在那里了?”
玉佩闻言发出微弱的青色光芒,似是在回应易若晴。
临谷村距离灵霄宗大抵有三日行程,闻花亦下船第一件事情就是活动经脉骨骼,然后领着几位内门弟子朝另一方向跑去。
太饿啦,吃了整整三天的水果干粮,快吃吐啦。
闻花亦急需打打牙祭,但还没跑出十里地,就被易若晴扯着领子拽了回来:“先去与天行院汇合。”
“啧。”
闻花亦神情不爽,双手环抱,任由易若晴拖着自己前行。
内门弟子见此,也行云流水地转身回来,跟着大师姐朝汇合地点走去。
灵霄宗一行人到达村口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落至山头,半面霞光半面阴,而临谷村则被完整笼罩在山的阴暗面。
约有半人高的村碑上刻着歪歪扭扭“临谷村”三个打字,字面用的是红色朱砂,远远望去像是一滩泼歪了的血渍。
临谷村四面环山,只留一道山路用于与外界相通。闻花亦站在村口,微风袭来,夹杂着一阵泥土腐烂的腥气和隐隐约约泛紫的瘴气。
村民的吊脚楼全部朝西倾斜,檐角挂着褪色的招魂铃,青铜铃舌刮擦锈蚀内壁时,迸出指甲刮陶罐般的锐响。铃身震颤带出金属疲劳的吱呀声,像白骨在棺材板内缓慢翻身。
泥泞不堪的碎石路上铺散着黄钱张张,纸钱灰飘扬在半空。每家每户前几乎都摆着一张槐木棺材,瓦当滴落的积水在棺材盖上砸出深痕后,顺着棺材椁滑落。
易若晴不动声色地按下躁动的本命剑,确认灵霄宗十名金丹弟子均在现场后,却一不小心看见了正笑得意味不明的闻花亦。
闻花亦察觉到易若晴的视线后,坦然的与其相视,笑容也更张扬了不少:“大师姐,怎么了?”
“没什么,你跟紧我。”
易若晴领着一众弟子穿梭在街道上,不少村民见到他们这般架势都吓得躲回门后,稍微胆子大些的则会透过门缝悄悄望着。
“道长,道长们好啊,各位道长竟然来得这般早,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一名官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少女,蹦蹦跳跳地领着一行人向前走来。易若晴不认识少女,但她见过其身后的几名穿着天行院服饰的人。
其中一名便是赵太傅的长子,赵星行。
易若晴家中世代经商,难免要与官场上的打交道,更何况前世的她恰巧与其妹赵星奕是闺中好友,因此多多少少也接触过赵星行此人,二人关系还算交好。
只不过,今生的她一早便入了灵霄宗修炼,现在的赵星行和赵星奕应当是不认识她的。
赵星行:“敢问道友可是灵霄宗无极仙尊的首席大弟子,易若晴姑娘?”
易若晴:“正是,我等一行人奉宗主之令前来相助。”
“久仰大名。”赵星行眼前一亮,“我是天行院的赵星行,后面是同行的队友。这位姑娘是本地的阿苗姑娘,是我们的响导。”
阿苗见到自己出场了,嘻嘻一笑,走到二人中间。
她身着粉色绣花上衣,深靛色百褶长裙,脚踝缠着一圈银铃,随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铃声。
“各位道长请随我来,已经有新的住处为各位准备好了。”
闻花亦颇有兴致地打量周边的环境,这里比她小时候住的魔宫还鬼气森森,真有意思。
随即,她的目光又停留在最前方的阿苗身上,眸光轻闪,这姑娘也很有意思。
易若晴刻意放慢脚步,走到闻花亦身旁,低声道:“你我住一起。”
闻花亦不假思索回道:“我不要。”
易若晴青筋暴起,警告自己要注意场合,不能跟在宗里一样,提着佩剑就打上去。
她也不想和闻花亦住一起啊,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想让闻花亦远离成魔之路的第一步已经失败了。
她不知道前世的闻花亦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与魔修相接的,所以只能时时刻刻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避免出现差错。
易若晴弯腰倾身,贴近闻花亦的耳边,嗓音清冷如山林间的泉溪,带着一丝凉意。
“小师妹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