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墨挑眉,似是惊讶,“秦兄许是误会了什么。”
秦宇元看看一旁低眉顺眼的陈昭昭,又看看一脸坦然的易墨,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好没道理,他没搞清楚状况就跑来问东问西,好在易墨也不会在乎这些。
秦宇元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坐到方夏夏身旁,开始操心目前真正困扰他们的问题。
“夏夏,回去的时间就要到了,但是现在那个妖怪的形都没见到,我们……”
“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完成了。”方夏夏喝着小酒,眼睛却盯着陈昭昭,一眨不眨。
“那可……”秦宇元顿了一下,突然笑了,接着说,“真是太好了。”
陈昭昭感受到方夏夏的视线,抬眼给了她一个温婉的笑。易墨顺着陈昭昭的眼神看过来,看见方夏夏,楞了一下,随后朝她点点头。
一切都自然而平常。
除了……
方夏夏放下酒杯,皱眉看向秦梧:“你为什么总要这么神出鬼没?”
秦梧无辜眨眨眼、
方夏夏嫌弃,“别做这种鬼样子,回答我的问题。”
秦梧回答:“我想你了。”
答非所问。
方夏夏不想理会旁边这个人,又听到秦梧继续说:“你什么时候结束?我在归一派等得都快睡着了。”
方夏夏说:“快了,还差最后一点。”
秦梧说:“要不要我帮忙,我去把他杀了……”
方夏夏看着他,突然笑了,“秦梧,你怎么确定我就是秦云呢?”
“奴仆契约。”秦梧肯定道。
这里的奴仆契约是指那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羁绊的一种契约术法,但方夏夏不是这个意思。
“经历不同,想法不同,性格也不同,我虽然有秦云的记忆,可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她呢,也许我只是一个带着她的记忆的人。就像是……我们搜魂术读取他人的记忆一样,我只不过是读取了秦云的记忆。”
“不一样。”秦梧伸出手想要抚摸方夏夏的脸庞,想到了什么手在半路缩了回去,垂下眼,“夏夏,你的确不是秦云,但秦云就是你,你也是你。和只是拥有了某个人的记忆的那种不同,你一直是你,我的感觉从未变过。”
“哦?”她不想继续和眼前这个人讨论这个话题,她命令道:“带秦宇元去休息吧,今晚有的忙了,毕竟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是很想看到秦宇元难过呢。”
“好。”
今晚的夜,很黑。
就和多年前陈昭昭噩梦开始的那一天一样,黑的发闷,失去挣扎的力气。
多年前的她还很小,懵懵懂懂中知道有什么危险,却还是选择依靠那个看上去最信任的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陈昭昭双手紧紧握住胸前的绿玉,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期盼地望向窗外无尽无边的黑夜。
……
在很小的时候,陈昭昭就知道,父亲并不爱她。
他爱身份,爱地位,爱名利,爱小妾……唯独不爱她。
母亲自她出生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陈昭昭是有身边的婆子拉扯大的。
童年的记忆并不模糊,那时陈昭昭并不住在宅子里,父亲的小妾怀里身孕,见不得她,所以自她有记忆起,她就在城外的一处宅子里住着。
宅子旁有一颗千年大树,树枝繁茂,夏季树下凉风习习,冬季又能挡住雪雨。大树的一部分树冠伸进了院子里,陈昭昭最喜欢在树冠下办个小板凳,望着随风摩挲的树叶发呆。
宅子里的仆人并不尽责,只管陈昭昭吃喝,其它的一律当作看不见。
所以陈昭昭有时会跑出宅子,爬上大树,眺望远方的良田,想着等自己长大了定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个时候,大树就会与她讲自己与主人多年前是如何在这个大陆上冒险,又有何惊心动魄,最后主人是怎么一次次险境脱身的。
陈昭昭很是向往。
如果是她,她也会和大树的主人一样,一样英姿飒爽吗?
大树名沁,单字一个沁,取自沁人心脾之意。
“什么叫沁人心脾?”陈昭昭长到十岁,还未识字。
沁也没有怎么读过书,她想了想,解释道:“就是很好闻的意思。”
“哦,我知道了。”陈昭昭用力吸了吸树的味道,“小沁确实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