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姐当时在休息室忙别的,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她熨烫礼服的动作顿了顿,转头意外道:“真的?这段花絮要是放出来,影响可是不小。”
宫欢的头发做完造型,她头低下来,捏起颗瓜子丢进嘴里,想要嚣张地放话,却含糊不清:
“我就是要把热度炒到最高,最好我是天大的恶人,最好马上我就要被封杀——然后,我丢出个事实证据出去,教训教训他们那些不懂事的,别一天天没事就跟着乱唱腔,被谁耍了都不知道。”
高姐:“你这样会得罪不少人,到时候不一定会有多少人听得进去解释。”
宫欢:“我管他呢,反正不是我的问题,而且,谁说我没在这场舆论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宫欢拿起一支化妆刷在脸上扫了扫,侧着脸照镜子:“骂声和名声往往如影随形,想要什么,就要抗住相对的压力。”
高姐沉默片刻:“你可以不用这样的,如果你没进娱乐圈蹚浑水,依靠家里做个事业......”
“啊啊啊啊不听不听!!!”
宫欢捂住耳朵,瞪了眼镜子里的高姐,“好端端的,你提那些晦气东西干嘛,我觉得现在就挺好。”
高姐默默叹了口气,继续整理礼服。
-
妆造全部做好时,已经过去了6小时。
这套礼服之前在春初时装秀上出现过,这次新星宴会她风头不宜太盛,主要是刷个脸熟。
于是就选了一款简约的垂坠感很强的青绿色真丝衬衫,领口做了细小的绿色宝石点缀,纽扣则采用了祖母绿的设计,下裤就简单的多,白色西裤,腰间搭配了一条细长、不抢眼的腰带。
上衣给人绿茵初夏感的同时,腰带用来分割她的比例,她身高169,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
搭配得当,就能将比例拉出一米八的视觉效果。
发型还是一贯的大波浪卷,额头两边的碎绒发被用小夹子夹起,藏在发间,露出额头显出留白,让人一眼看见这张脸注意力就会往面中聚集。
宫欢的妆容也花了不少心思,为了搭配整体,尽可能的在面中做减法。
不过造型师庆幸的是,宫欢五官很集中,而且都没硬伤,稍微画个淡妆焊死在她脸上就行。
新星晚宴的时间选在晚上八点。
宫欢打开微博,新星群集的官博早早发出了预告视频和封面照等等,多数是在宣传一些新晋小花小草,还有几位之前火了凉了然后又火了的明星。
宫欢不免琢磨起来,她算哪类啊?
常驻嘉宾?
新星官博下面有些明星艺人非常懂事的评论“晚点见”、“不见不散”等,并配合转发,让粉丝们评论增加热度。
宫欢本来该照常转发,公式化的说几个字,但是上午她才和大粉说过,可以正常应援。
说是那么说,她心里还是不太想的。
当然不是因为他是男的,而是她不希望任何粉丝去现场应援。
她最近惹了不少人,万一有人记仇整不到宫欢,转而为了发泄去侮辱她粉丝,那可就不好了。
有点麻烦。
宫欢坐在梳妆台前愁眉苦脸。
高姐送走造型师回来,看见她拿着手机面色凝重,以为又出什么事了:“怎么,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宫欢撇撇嘴:“你说我要不要转发新星宴会的微博。”
高姐纳闷:“发啊,以前不都是转发应付一下就好了吗?”
宫欢摇头:“这次不一样。”
高姐想了想,恍然大悟:“因为最近舆论太大?”
没想到宫欢否认:“不是,因为粉丝太疯狂。”
高姐无语:“就你那一两个粉丝,能疯狂到哪儿去,韩雨寒的粉丝才叫疯狂,他们现在都还认定是你害得他身败名裂。”
“其实说的也没错...不管了,这次不转发,”宫欢说,“要是新星晚宴那边的工作人员问起来的话......就说我被盗号了!”
高姐:“......”
收拾完毕准备出门。
宫欢穿着高跟鞋下楼比较慢,扶着楼梯扶手刚走到大厅,奚亭云从门外进来跟她撞了个正面。
他刚训练完,额头到脸上都是汗珠,偏偏皮肤白,汗珠凝在皮肤表层像一颗颗晶莹露珠。
撞见精心打扮的宫欢,他眼睫极快地眨了两下,连忙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汗。
宫欢被挡了路,只好打了声招呼:“刚训练完吗?”
奚亭云呼吸还没喘匀,胸膛起伏着,说话时带着喘息:“嗯,你们这是去哪儿?”
宫欢没接话,目光落在奚亭云的右手手臂处,他穿着无袖的黑色背心,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奚亭云被她这么盯着有些手足无措,左手轻轻搭在手臂上掩饰着挡了一下。
宫欢反应过来:“上次脱臼的地方还疼吗,别留后遗症。”千万别影响她的计划。
“偶尔还会有点疼,”奚亭云手指无意识的摩挲手臂,略显拘谨地说,“忍一忍就好了。”
本意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奚亭云这么说。
宫欢一下瞪大眼睛,上前一步拉住他手臂,像检查物品似的捏捏戳戳,甚至手攥拳锤了两下:“这疼?这里?还是这儿?”
奚亭云含糊不清地回答,只能看见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都,都有点。”
楼上,高姐拿着晚宴需要用的东西下来,没走几步就看见宫欢离某个人很近,手也不知道在干嘛,当时就出声呵斥:“你们干嘛呢!!宫欢!”
没想到宫欢转头就朝上嚎:“高啊,我觉得我们非常需要找个常驻的家庭医生,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太容易负伤了,万一留下什么病以后治不好怎么办?”
奚亭云试图挽回一下:“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了,”宫欢就差找人给他抬担架,“我碰一下你都疼,你看看你看看,血液都倒流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奚亭云顶着红透的脸和脖颈,一本正经地说:“刚运动完都会这样,很正常。”
高姐走近瞥了眼奚亭云,“我看死不了,不用找医生。好了,赶紧走,等下路上堵车你又要迟到。”
宫欢被高姐拉着往外走,临走时还嘀咕着说:“真不用找医生吗?万一以后落病了赖上我......”
“走你的吧。”
奚亭云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别墅大门外后——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抬腿,一步三个台阶冲上二楼,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给水军头子打电话。
同时抓住背心的下摆脱掉衣服和裤子,冲进淋浴间,打开花洒冲洗身体。
嘟嘟嘟——
哗啦啦——
持续十几秒的铃声接通,手机开了免提。
水军头子睡意浓重时被人叫醒,带着哭腔控诉:
“哥啊,你是不用睡觉吗!!?我手底下人在刷了,别催了,让我补个觉吧——这都一天一夜了,再不睡我真要猝死了!”
水流从奚亭云头顶不断流下,脖颈到脸上的红在渐渐消退,水流交错着在脸上蜿蜒,沾满水珠的眼睫浓黑,他眨了眨眼,水珠便连串的滴落至身下。
“你上午说查新星晚宴的邀约嘉宾,还没给我确定的信息,”奚亭云说,“不过不用查了,我可以确定她去的就是这个晚宴。有办法弄到入场证吗?”
水军头子困得说不清话:“新星晚宴的入场名额有限的,早就被有钱的粉头抢完了!”
“加钱。”
奚亭云关掉花洒,擦干净身体,拿着手机走出浴室,拉开衣柜,手指划过一件件衣服,抽出那套熟悉的衣物。
“只要能进去,什么名额都可以。”
水军头子打着瞌睡,听见加钱二字,垂死病中惊坐起,强撑着精神:
“好嘞哥,你别挂电话,我马上找人!不就是个新星晚宴嘛,咱消息灵通得很——今晚到场记者都是哪家的,咱都门清!”
说话间,奚亭云穿上了那身黑色冲锋衣套装,为了不暴露身份,帽子口罩都是必需品,不能大意。
上次录制节目的入场处灯光一般,再加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晃眼,不容易认出他。
但这次是在宴会场地,大灯灯光很多,奚亭云要伪装得再彻底一点。
声音伪装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最大的问题就是身型,他尽量让自己有些微驼背,不影响体态的情况下降低身高。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地方——眼睛。
他站在镜子前,凑近去看了会儿自己的眼睛。
不行,太容易认出来。
宫欢眼睛很尖,人也敏锐,一旦发现问题,很可能就会怀疑他。
以防万一,奚亭云拿出了她买回来的深绿色美瞳戴上,瞳孔颜色变了,眼型问题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做完一切,水军头子发来了一张入场证明的照片。
奚亭云拿起手机时,已经穿戴好了衣服,离开卧室路过全身镜,他站在镜面前,已然换了一个人。
衣服穿戴得神秘,口罩与帽子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只剩眉眼间的皮肤,在黑色衣物的衬托下格外显白,而深绿的眼瞳一戴上,莫名地使他周身气质转变,像是森林深处伺机而动的野兽。
差不多了。
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奚亭云离开了卧室,前往——新星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