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那边可能出事了。”听完她这许多话,奚琼宁忽然道。他眉头蹙起再没有放开,握着她的手也实在冰凉。
合欢无法说清自己此刻的心情,虽然摄政王可能是伤害她父母的真凶,然而得知他可能出事,合欢心里第一反应竟是希望神佛保佑他。
“父王功力深,曾立下赫赫战功,又有这么多叔伯保驾护航,一定会没事的。”合欢安慰他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奚琼宁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他抓着合欢的手道:“咱们今晚就去叔父家,让他带着婶娘和媛姐去南边避祸。”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合欢饶是心中有预料,事情一发生,却还是措手不及。世家皇家和摄政王结怨已久,三方权力摩擦惹出的朝堂之乱数不胜数,摄政王被他们用费尽心思留在燕京隔开军队,他们则私下里对北军虎视眈眈,分而化之,合欢想,此次王爷为着家国百姓出征,应该也料到燕京的人容不下再一次手握军权的摄政王了吧,可他硬是没有推脱一句,甚至将自己最心爱的独子留在燕京...
燕京的大人们配不上这份心意!
都说摄政王是奸臣,可合欢觉得,那些庙堂之上高高坐着的,甚至金銮殿御座高卧的,才称得上一句奸字!
什么是奸?不明是非是奸,冤杀英雄是奸,视百姓做敌寇家奴是奸,贪赃枉法,隐田不缴税,逼良民做流民,草菅人命,欺负良家女子为奴为妾为妓更是奸,可这些人高堂软卧,儿孙满堂,簪缨问鼎,世代繁荣...
摄政王又沾了哪一样呢?他一样都没沾!
合欢心中忿忿,琼宁却极其冷静道:“万一父王那出了什么事,我于他们还有用处,但叔父他们就难说了。诸位将军的妻女,父王临走前已经有安排,大都趁着宫里不注意回乡探亲了,有我在王府,他们不会去寻的。”
这个人也还是少年,可面对父亲可能遇害的消息,哪怕苍白着脸,也已然为身边亲人思索周全,俨然一家之主的模样了,合欢握着他的手,给他支持!
哪怕前些日子嘴里喊他夫君,可也不过是戏谑而已,今日见他临危不惧护着她的样子,夫君这个词头一次在她心里落了影,外面风雨欲来,只要琼宁在身边,她什么也不怕。
马车走得很快,琼宁握着合欢的手,他琉璃一样的眼眸溢满悲伤。
纵然心中已经有揣测,但等这件事真的如预料一般发生后,合欢心中的难过更是无法明说,何况是琼宁呢。
她伸手抱着他,摸了摸他有些空荡荡的衣服,这些日子,他又消瘦不少。
孟合欢心事重重,马车里放满她平日爱吃的物事,可她一个也未动。
对方已然打草惊蛇,会传信回去,让皇帝提前准备。他们如今怕是被盯上了,一旦两人回去,定会被封在府里。是以,琼宁和合欢决定兵分两路,一个做幌子,一个去叔叔家和其他将军家中,与女眷报信。
邱意几人骑着马脚程快先去部署。
小喜她们坐在一辆马车里,众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
方才府里忽然有人骑马送信,世子和他们说了好一会话,其他几人发现公主还没有回来,立刻跑到周围林子里去寻,直到看到世子扶着公主出来。
小喜从来没见过公主这般惊慌的样子,眼神里都是后怕,她迅速过去搀着她,发现公主手心都是汗水。
“上马,咱们迅速回京。”公主只说了这一句,世子也立刻跟上马车。
金雀儿她们面色苍白:“都怪咱们贪玩,放任公主一人去找纸鸢,这是出什么事了?”
“都怪我,什么输不输的,能有差事重要?应该我去寻的,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我就是万死也难逃其责。”
“驾!”邱意几个骑着马快速向京中奔去,扬起灰尘无数。
“不,和这个无关,这是京中出事了。”小喜肯定的说,“回到府里,咱们要谨言慎行,一切都跟着公主,不能再生事,不然嬷嬷定不会轻饶。”
入夜时分,合欢和小喜偷偷从府外翻墙进来,一落地则看到琼宁坐在院子里等着她。
为了迷惑有心人的视线,院子里并未点灯,做出一副主人家已经安睡的模样,他就这样静悄悄地等着,等到更深露重。
“我回来了……”合欢轻声道。
“回来便好。”他及时奉上一杯热茶,合欢接过一饮而尽。
“夫人们大多已经离开了,只有少数因父母兄弟都在这里不愿离开,至于叔父,他老人家也不愿离开,说是不让我们这些小辈独自面对,他要与王府共存亡。”
“唉……叔父怎能如此迂腐?父王既然将他们交到我手里,我就有责任让他们安全无忧。他愿意一同共存亡,那么婶婶呢?媛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