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这宫里的景色正艳,牡丹芍药沿着太素池畔沿出好一段路,风一吹,花香味浓,宋盈语命莹儿去取话本子,又命厨子做些点心,然后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果然还是要天暖了才好,不用日日窝在宫中,就是这宫里属实有些清净了,而这几日外面正乱,她又不好出宫去。
端午还有半个多月,希望那时候这些事能过去,她也好出去转转。
想到那时的晚市,宋盈语眸子抖动,嘴角噙着几分笑而不自知。
莹儿知道主子看的话本子在忆清宫,她回去取时,林妤一脸幽怨的问了句:“皇后下午又不回来吗?”
“奴婢不知”,莹儿摇了摇头,行了礼后拿着东西就溜了。
留下的林妤一头栽在桌子上,脸上感觉到几分冰凉后怔住,后知后觉到什么后迅速的抬起头,颤着手摸了摸脸上刚才冰凉的地方。
她低头看着手,果然黑了一片。
……墨没干!!
这边林妤苦哈哈的,另一头宋盈语却很是惬意,池边的风带着水面上的凉意,吹在身上刚刚好。
她等着也不觉得无聊,闭上眼睛歇着神,思绪飘着。
说起来,她之前说完帮林妤开窍的事依旧没有任何进度,那人哪怕是信期,也依旧和觉醒期时只知道亲人和标记。
但碍于最近多事,她便把这事搁下了,说起多事……
林妤要把那些氏族子弟处死,那些氏族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而且依那些氏族之前的所作所为看,他们不但会做什么,而且怕是会不依不饶。
宋盈语安静的琢磨着,风一阵阵的掠过她身上,吹的她衣摆轻晃。
不知过了多久,莹儿回来了,她睁开眼,依旧没想出个如何,对林妤来说,集体跪在御门前求情根本没用,百官已经领教过了,可除了这些,那些人还能做到什么?
莹儿见刚才还轻松的主子眉头突然拧着,她把东西摆在石桌上,弓着身子想要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后还是默默退下。
主子都想不明白,她定然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心里有事,本想下午好好歇歇的宋盈语在亭子里坐到了黄昏时分,说是歇歇,她手下的书页却没翻过多少,手旁不远处的糕点也剩了大半。
她轻叹了声,眼前的光线突然暗了几分。
是被人挡住了。
她抬头,就看见林妤背着手笑的乖巧。
林妤已经尽快的把东西奏折处理了,但偏偏今天荣王的党羽递上来不少弹劾镇国公党的奏折,她看的比较细。那些奏折被她留中不发了,被弹劾的还只是镇国公党的部分,现在动手容易惊动剩下的人。
她笑着,瞧见桌子上的糕点,捻了一块塞进嘴里。
等咽下去后说了句:“要不要一起转转?我今天才发现好多花都开了!”
“好”,宋盈语应下,把书合上,然后站起身。
林妤牵着人就往太素池边走,边走还边嚷嚷着:“我上次来时,这池子里有一只巨胖的鱼!”
宋盈语任她牵着,轻“嗯”了声,目光深处带着几分担心。
这人似乎根本不担心氏族之后会做什么。
林妤根本不怕氏族,那些人无非就那么些逼迫人的法子,只要不是直接威胁她和语儿生命安全,那就都有应对的法子。
这几日宫里的侍卫全清了出去,由徐以童点的人暂时接替了宫里的守卫,她安心的很!
她牵着人逛了许久,这宫里好多地方她都没去过,身后的人也由着她一通乱带。
直到走到个熟悉的假山处,林妤猛地停下,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突然安静,宋盈语有些诧异,侧目瞧了眼,就见这人面上多了几分红,然后带着她就往回走,嘴里还嘟囔着:“那边没意思!没意思!”
宋盈语对这假山处经常有人对食的事自然是知道的,同时她也记得,之前宫里传着林妤在这边宠幸了人的谣言,想着,她视线多了几分了然:“确实没意思,再往过去,就是冷宫了。”
出了这一片,林妤的脚步才慢下来,天空多了些许墨色,她抬头望了眼,然后偏头看向身侧。
她动作突然,在语儿反应过来前凑上去亲了下,然后低声喃喃道:“别愁,我若是把这些事都解决不了,那这君主也没必要当了。”
氏族解决不了,她确实没必要当这个君主了,反正到时候也是没威信被架空,不如……
“到时候我带着你偷跑!”
她语气不真,听起来是在哄人。
就是在哄人,语儿之前看书时,她在远处瞧了下,语儿显然是有心事的,那书半天也没翻动一页。
除了她这一身破事,她着实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语儿心不在焉的了。
“……”
宋盈语不语,且没有被哄到,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