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一出口,黎安安就完全后悔了。
她张口结舌地呆在那,连挽回都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几乎想要直接从门或者阳台逃跑——
这话说得格外没头没脑,闻念微蹙着眉、试着理解了一番她话的意思,才问:“……你要用润唇膏吗?”
闻言,黎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呆呆地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见她点了头,闻念想了想,于是在抽屉里找了一支没开封的唇膏出来,递给黎安安。
她平日里有囤积东西的习惯,惯用的润唇膏至少囤了三支同样的来备用,刚好没有全都开封,借给黎安安来用也很方便。
“是新的。”见黎安安没有接过的意思,她于是说,“你拿走用吧。”
“啊、嗯……嗯,”黎安安手足无措地接了。在接下唇膏的过程中,她还不小心碰到了闻念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让黎安安几乎打了个激灵,“那、那我……”
她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黎安安大脑一片空白,她窘迫地攥着那支没拆封的唇膏,最终只能声如蚊蚋地答应说:“谢谢……”
闻念轻声应:“没什么。”
她是没什么,可手中细细的一管润唇膏简直快把黎安安点着了,她脸颊烫得厉害,才灵光一现地想起来转移话题。
“——那、那个,我去一下洗手间!”
丢下这句话,她就飞快地冲出了宿舍房门,去找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闻念刚开口的一句“宿舍里有洗手间……”也被远远落在了身后。
脸实在太烫了,黎安安洗了两把,也没有能变好很多。她懊恼地瞪着镜子里脸红的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甚至那支未开封的唇膏还被丢在她的口袋里,包装壳硬硬的,硌在她腿上。
到、到底是为什么啊——
黎安安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终于能回到房间里时,为了不提起刚才发生的事,闻念刚一为她打开门,她就立刻热情地开口:
“对了,闻念!要不要就是、那个……我看一下我带的东西!这些是试卷,老师让我给你的,还有这些,啊,我还带了饭!也是病号餐……”
“嗯,谢谢。”闻念点点头道了谢,“这边呢?”
她指的是便当盒旁边那个保温桶,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大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是……是我家长让带的。”黎安安说着,又不觉抬起手、别扭地碰了碰自己翘起的发尾,“也是加餐什么的,反正说是对身体好……我也一起拿来了。”
其实过程比她描述的要复杂而多,而且她家里人哪里都好,就是总要想着那些很——很实用、很现实的事,黎安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么提起来,她是真的有点在意昨晚的事……也担心她家里人会来打扰闻念。
其实想想应该是不会的,她哥虽然很不靠谱,但应该不至于这么忽视她的意见,更何况她们才高中而已。而且、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闻念讲……
说我哥不知道会不会来打扰你,他这人是个特别讨厌的富二代,什么的……好像完全不能这样吧!
于是昨晚自己苦恼了片刻,黎安安还是决定先不和闻念讲。
把所有能说的话都说完之后,她一时实在没有事做了,却仍然还有点紧张,又看闻念桌面上原本就摊开着练习题,就没话找话问:“那个、你在做题吗?”
“嗯。”闻念应,“或者我们先看你的模拟题……”
“先、先别……!”
想起待会儿补习的时候要坐得很近,黎安安就感觉耳朵一下子又要烧起来了。
她一点不敢看闻念的眼睛,更不敢看闻念因为专注地听自己讲话而微微抿起了一点的嘴唇,只能落荒而逃:“我、我突然想起来社团还有事!今天要见一个领养人,刚才给我发了个消息……那,那我先走了?我明天再过来……”
闻念轻轻颔首:“那把模拟卷留下吧,我先看看。”
“好的!”黎安安用力点着头后撤,“拜拜!我明天也这个时间来——”
*
真的逃跑到社团那边一个下午后,黎安安还是带了那支烫手的润唇膏回家。
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整整一个下午都嘈乱得要命。她甚至连午饭都噎住了,晚上在家也只随便吃了一点,就咚咚咚跑上了楼,倒在床上闷着头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黎安安就只是在想……闻念,还有闻念的嘴唇。
别想嘴唇。她这么对自己强调。
太奇怪了,她到底为什么在想闻念的嘴唇啊?!就、就算确实形状很……很漂亮,薄薄的,而润唇膏是特别亮晶晶的颜色,她也不能——
……还是想想新唇膏的事吧。
黎安安于是爬起来拆了包装,将这支整整在校服裤子口袋里贴了她一整个下午的润唇膏拿在手里,再重新倒回床上。
她翻来覆去地盯着那支润唇膏,趴在被子里、无声地瞪着淡绿色的壳好一会儿,忽然鬼使神差地拧开盖子,凑过去嗅了嗅。
是……薄荷味道的,气味很淡,只有拿得很近的时候才嗅得到一点。
而膏体一点颜色也没有,就是最普通的白……涂出来会是亮晶晶的吗?像是闻念那样……?
黎安安觉得有点神奇。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试着给自己涂了一点点在唇上。
薄荷味,涂起来的感觉也是薄薄的,只有吸气时唇上会泛着一点凉丝丝的感觉,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就只是很冷。像闻念本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