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镜滢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再哪里听过。她想了一阵,问:“像清羽那样?”
楚裕言加重了语气:“不同。”
千镜滢想了想,也是,清羽跟在楚裕言身边十几年了。论关系,她不如清羽。
她被他看着,良久,她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可是,是联姻不是吗?侯府也未必对东宫全无用处。你喜欢冯宣月,为何霸道地要求别人不能想这想那?”
“孤说过喜欢她?”楚裕言问:“孤若是真要用定远侯,你舍得?”
千镜滢笑容僵住,她抬眼,触到那双清冷的凤眸。鸦羽般的眼睫根根分明,眸似点漆,容的下权势,山河,她映在他眼里,却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间的一粒尘埃。
千镜滢面色有些发白,她试着把手抽回,却动弹不得。就在千镜滢以为就要这么一直僵持下去的时候。楚裕言收回手,“饿了吗?”
千镜滢把手抽回,心跳带动眼睫轻颤。
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
她先前过来时自己先吃了一碗,只是这种事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她点点头,“有点。”
“有什么想吃的吗?”
千镜滢强行把思绪压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她想了一下,“都可以。”
她原本也不是很饿,只是这会觉得有些馋了。
楚裕言吩咐了一句。自己则端过千镜滢先前送来的那碗银耳羹。
千镜滢见他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有些忐忑,“好吃吗?”
楚裕言忽而一笑,“手艺不错。”
千镜滢高兴道:“真的吗?”
楚裕言压下眼底笑意,“嗯。”
朝颜平日也夸她,但是时间久了,就无感了。她还是第一次听楚裕言夸赞她。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那说不错便是真的不错了。
不出多时,便有人送了点心过来。
一屉烧卖,一碗红薯粥,还有一叠炒肉片,上面冒着热气,食物的香甜把千镜滢魂都给勾了去。
楚裕言见她吃了两口,兴致又没那么高了,问:“不合胃口?”
千镜滢摇头,感觉到楚裕言依旧看着她。过了一阵,道:“明日皇后娘娘会问我什么吗?”
楚裕言知她怎担心什么,道:“你只需人去便可,其余无需多想。”
千镜滢未想到楚裕言会这么说,她怔了一下,玩笑道:“我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吗?”
楚裕言面色淡淡,“只要你做得出。”
千镜滢没料到楚裕言会这样说,当即被噎得瞪大了眼睛。楚裕言垂笑不语。
千镜滢低头戳了个烧卖,心不在焉啃了一口。待吃完了,她突然弯了弯眼睛,“太子哥哥这么好,那明日皇后娘娘若是问起圆房的事,你也要骗她吗?”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楚裕言,希望在他面上捕捉到类似窘迫,亦或是纠结的神色,可惜没有。
他睇向自己,“你若是想,今夜可以补。”
千镜滢拿着筷子的手颤了一下,险些以为自己幻听。她抬头瞥了一眼楚裕言,发现对方面上并无玩笑之意。楚裕言这样的人,会随随便便和她开玩笑吗?
千镜滢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那目光看得面上火辣辣的,身下的凳子和被火烤着的炉灶似的。她打了个磕绊,“倒...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楚裕言看着她飞红的面靥,直到千镜滢有些坐不住了,方把视线收回。
千镜滢闹了一通,有些吃不下了,看了眼桌上,发觉还剩一只烧卖。她把那只烧卖戳起,递到楚裕言面前,面露期待:“这烧卖可好吃了,你要尝尝吗?”
她一点心思全放在脸上。楚裕言未理她。
按照以往的经验,楚裕言不会没有征兆地突然不说话。千镜滢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她把手收回,想了一阵,道:“那太子哥哥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楚裕言未置可否,千镜滢出了门,清羽送她回房。她刚到这边,府中布局尚不熟悉,她路上问起,清羽便边走边解释。千镜滢记性好,一会儿功夫已把主要路线摸清大半。
翌日天还未亮,千镜滢被叫起洗漱。二人乘上轿辇,一同入殿。
文武百官队列左右,迎着帝后目光,二人行礼,“儿臣拜见父皇母后。”千镜滢也道:“臣妾见过父皇母后。”
皇帝微微点头,“免礼。”
二人又齐声谢过,站起身。
帝后坐在殿上,看着二人动作。楚裕言今日穿着一身蟒纹常服袍,与之相配的,是千镜滢身上的五彩翟鸟宫装,霞帔上绣云凤纹。二人并肩站在台下,任谁看了都得叹一句:“珠联璧合。”
先前婚旨下得仓促,皇帝只想着利益相合,如今再一看,这二人倒是相配。
皇后在一侧,亦是笑道:“侯爷生了个好女儿,举止娴雅,仪态端庄,是个妥帖人。”
她原先还担心千镜滢言行无状,有些头疼。如今再看,倒也没什么好挑的了。只是怕是不如冯宣月聪慧,不知可否辅佐好太子。
子嗣亦是问题。到底不放心,还是需要劝诫几句。
千门山看着华服压身的女儿,压下眼底情绪,拱手道:“既入东宫,不敢懈怠。”
皇帝面露欣慰之色,“定远侯骁勇善战,如今边疆安定。太子太子妃亦能琴瑟和鸣,朕心甚慰。你二人需相互扶持,卫我大晟繁荣。”
楚裕言看了一眼千镜殷,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教诲,与滢滢携手,为朝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