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听到了一个还算顺心的答案,宋一即刻放过她。
却没让她就这样走了。
宋一像拖拽死物一样,蛮力拉住谢时依胳膊,拖去梳妆台,轻轻松松将她按上椅子。
桌上镜面被保洁阿姨清洗得纤尘不染,谢时依看见里面瑟瑟发抖的自己,眼眶湿润泛红,纤细脖颈两处掐痕明显。
宋一阴森扭曲的面目陡然大变,从镜中凝视她的神情诡异温柔起来。
他找来一管上好的药膏,用指尖取出些许,涂抹她被掐出红痕的地方,轻柔又细致。
凉丝丝的触感渗透那片隐隐作痛的皮肤,谢时依感觉是毒蛇缠绕,对准她最为薄弱致命的地方喷吐信子。
效果再绝的药膏,也不可能立刻消除掐痕。
宋一再从一堆大牌丝巾中,挑出最精致华丽的一条,缠上她脖子,在侧面打出一个标准的蝴蝶结。
“我的十一真好看。”宋一俯身凑去她耳畔,同她一致望向镜子里面泫然欲泣,楚楚可人的女生。
谢时依肩膀克制不住一颤。
宋一笑得开怀,又靠近她饱满圆润的耳,低而轻地呼了口气:“加油。”
谢时依抹干眼角残余的泪渍,神色空洞地走出酒店,时间不算早了,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坐在副驾,透过后视镜瞧清楚自己的模样,目光牢固锁定在脖颈处,用飘逸丝巾系出的蝴蝶结。
真像一件礼物。
她可不是礼物吗,宋一精心挑选,一手培养出来的。
突然间,谢时依指尖猛力抓住丝巾,好想不管不顾地撕扯拈碎,可脖子上清晰的痛感传出切切实实的提醒。
她晚上还有要事,不好带着伤去。
谢时依缓缓垂下手,终究忍住了。
抵达“白天”酒吧,一个染一头红色卷发,衣着修身抹胸短裙,珠光宝气的女人迎了出来。
“艳姐。”谢时依快速上前打招呼。
刘艳瞟她脖子上价格不菲的丝巾一眼,觉察出端倪:“又去见了那个姓宋的狗东西?”
知道瞒不过,谢时依轻轻回了个“嗯”。
“狗东西没把你怎么样吧?”刘艳伸出戴了三四枚戒指的右手,要去扯她丝巾。
谢时依怕她干着急,护住丝巾,岔开话题说:“云祈到了吗?”
刘艳看破她的小心思,啐了宋一一句“有娘生没娘养的混账玩意儿”,收回手,领着她进去:“来了,在后台准备。”
谢时依也需要准备,跟着她去换上服务员服饰,再被带去外面熟悉熟悉场子。
晚间七八点不是酒吧的黄金时段,但“白天”一座难求,这个时间已有不少人光顾。
刘艳尖细的下巴高高抬起,对向边角一处卡座:“意外收获,那几个最近出入过福利院。”
入耳末尾三个字,谢时依下意识拧眉。
她清楚刘艳提及它们,只会特指一家福利院。
“他们也最难缠,”刘艳说,“看见中间的死胖子没,最喜欢你这种身娇体软,随便欺负两下就会哭出水儿来的小姑娘。”
谢时依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于是,刘艳不再多言,提醒两句让她当心就扭着婀娜腰肢,拿一瓶名酒,直奔一群西装革履,看似人模狗样的男人。
谢时依根据邻班的指示,在一楼跑腿送酒。
没过太久,四处哄闹的大堂众人不约而同被一处牵引视线,前方大舞台一暗又一明,现出一组装备齐整,蓄势待发的摇滚乐队。
谢时依送完一桌的酒水,随之望去,快速找见眼熟的身影。
云祈父亲的生意在过去十来年间如鱼得水,名震北城商界,对外只有他一个儿子,不少人在背后笑称他是太子爷。
但他和其他富二代不同,对酒吧这种奢靡享乐场所兴致乏乏,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纯粹为了这支乐队。
据刘艳打探到的,云祈和几个乐手在一次机车比赛中意外结缘,恰好他们差一个鼓手,他一得空便会和他们同台演出。
不为名,更不为钱。
只为尽兴。
云祈显然特别看重每一次登台,此刻的衣裳经过特意挑选,上半身是一件带有细闪的黑色衬衣,原本板正的领口松散两颗纽扣,一截冷白脖颈和深凹锁骨恰好显露,性感得招摇。
他胡乱挽起袖子,前奏一起,他手握鼓棒,“嘭”地扣向鼓面。
谢时依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目不转睛直视他,心脏好似被这一敲迎面击中,咚咚跳快了好多。
旋律愈发高涨澎湃,词曲激烈,云祈抓握鼓棒的力道愈加用力,外露的一截手臂肌肉贲张,蜿蜒青筋一根根爆起。
他全身心投入其中,脑袋不时跟着强劲跃动的节奏点动摇晃,细碎额发左摇右摆。
他分明坐在暗处敲打鼓面,却比弹吉他的主唱还要引人注目。
台下不知道多少女人看呆了眼,扯着嗓子尖叫呼喊:“我的妈,那个打架子鼓的小哥哥衬衣口子敢不敢全解了!”
“他那一下敲在我身上该有多爽。”
“他谁啊?生面孔哦,可以花钱包下来玩玩不?”
不计其数带了颜色的言语砸落向云祈,他充耳不闻,灼灼燃烧的双瞳始终凝在面前的一方逼仄天地,极速砸落的鼓点一轮比一轮密集。
不知是不是身处鼎盛嘈杂太久,还是他炽热的鼓声太过有感染力,谢时依感觉自己心脏越蹦越急,濒临失控似的。
就在她转身想要挪动位置,不再过多关注云祈表演时,台上那双低低扇落的乌瞳蓦然撩起。
他眼尾恣意上扬,涟漪眸光越过潮水般前扑后涌的人海,笔直定格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