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回侧身躲开,却仍被金光削断半缕青丝,飘落地面化作雪白狐毛。
余光见那金光竟又回转折返,向自己而来。锋利剑气划破空气,发出阵阵嗡鸣。
聂雪回握住捆住燕绛的青绳,用力一拉,便将燕绛带至身前,宽阔身形将他完全遮挡起来。
燕绛倒是纵容他此番动作,解开背剑,拇指推出半寸,那金光便回返神剑之中。
待燕绛收剑回身一看,身后已无雪衣身影,而那漫天粉白的海棠花树,也已变成这山间最普通的松树,恍惚黄粱一梦。
刀裁长眉下压,薄唇紧抿。燕绛未发一言,转身继续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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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雪回推开窗,只见窗外溪流缓缓,满塘菱花铺开,半顷碧波中有小船撑篙而过。
此地名叫菱花坞,聂雪回前日欲直取神剑,却无果后,本想回返紫霞观探寻一番。
却刚行几步,眼前水雾弥漫,犹带酒香,再睁眼时,便身处此地,连季节都成了金秋时分。
想来这壶中世界,应是要经历当初燕绛记忆深刻之事,他便安心在此等待。
聂雪回走在临河的路上,身旁是枕河而建的屋舍。
有老妇在岸边捶打着衣裳,茶寮支起竹帘,伙计提着铜壶穿梭。
江南烟雨绵绵,聂雪回买下街边纸伞,方轻旋展开时。
忽见有一群皂衣捕快,佩刀戴帽,神色匆匆,自街边飞奔而过,踏起积水四溅。
一旁茶寮有人议论纷纷
“听说方府又死人了,明明死在屋内,却是面目浮肿,仿佛溺水身亡,周身床铺水痕一片。”
“哎呀……接二连三的,死状还这么古怪?”
“听说是鬼怪作祟,方府不是一直在重金求高人………”
身后声音渐消,聂雪回已经撑着伞离去,雪白锦靴踏过湿润石板,不沾一丝水痕。
待他离开后,路旁溪流菱花渐开,蔓蔓碧绿菱叶下,似有暗流漩涡无声卷起。
燕绛站在方府大宅前,冷眼看着那朱红匾额。
一旁身着藏青长衫的管家,正对着这背剑高人低头拱手,介绍着近来府中怪事。
“近来,每隔三日便会有仆人死于房内,死相凄惨,不似认为,倒像是……”
王管家说着抬头看了这道士一眼,见他冷眸锐利,慌忙低下头,继续说道:
“倒像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此次请道长前来,便是希望找出污秽之物。
否则府内人心慌慌,不得安宁啊!”
燕绛冷面听着,见周围仆从皆是印堂发黑,眼下乌青,倒的确似有邪祟作乱。
忽然,一直漠然独立的道士,骤然转身,云纹道袍划破空气,剑眉下压紧紧凝视前方。
王管家和众仆从,跟随着他视线方向,抬眼望去。
只见青石路上,一抹白衣如云飘然而至,似是察觉视线,油纸伞轻抬,露出一张如玉面容。
烟雨蒙蒙中,来人肤若新雪,鼻尖一点红痣,艳得惊心。
聂雪回见青年道士径直自屋檐下,向自己走来,丝毫不顾漫天雨水。
雨势骤大,燕绛玄色道袍被浸透,紧贴身躯勾勒出结实线条,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脸颊。
燕绛却浑然不顾,寒星般的眼睛只直愣愣地盯着伞下。
聂雪回不由得垂眸轻叹,终是轻抬纸伞,将这落水小狗纳入伞下。
许久伞下有低声传来
“三个月了,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