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黎府众人,一早跪在殿外请罪,她说过一定会陪她过每个寿辰。
韩尚宫上前拿来了披风:“高处风大,陛下多穿些。”
“知微,你看衾衾还是因为老师的事怪我了是不是”
“陛下,黎将军从小和陛下一起长大又是国子监的共读,情谊自是和旁人不同的,崔大人的事黎将军日子久了会想通的。”
“就是因为情谊不同所以才更难原谅吧,衾衾与我不一样她自小没泡在这长安宫城凉薄的水里。
认识她的时候,她就纯粹简单明艳开朗,和这世间的君子一样清风皓月。”
女皇哽咽深深叹了口气“是我非要托她入局的。
天下人皆道做皇帝好,可做皇帝没有情谊没有真心,只有没有终点的目的和借口。
我太需要她了,我不能放她走。”
她俯下身子自己给案上的酒盏斟了两杯酒。
“她那天哭的那么伤心只求我留老师一命,但我不能这么做。我要是不杀他就是告诉世人,只要戳到软肋我就会顺从软弱。
我在这儿,哪怕往后退一分早就被这群男人生吞活剥了,你以为他们是些什么东西,朕狠毒吗?
他们只比朕狠千倍万倍,朕的老师我那么信他依赖他可他始终不同意朕临朝,甚至要帮着哥哥来杀朕!
她猛的站起来语气狠戾起来,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陛下”
女皇厉声“你们都下去!”
楼上本来就只留了韩尚宫一人,闻声又往后退了退。
“什么道义纲常,道为人承天道,既然是人道,又凭什么女人要被排除在外,母亲能做到的朕能做到更好。
策论,骑射,诗书朕哪样比兄长们差,只要我们和那些男人一样狠这个世界是他们的也会是我们的。”
“衾衾,你会知道的。”
黎亦欢退出内廷从暗门飞檐行走,返回内卫府:
“将军,陛下怎么深夜召见?梁州城现在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别的陛下的人。”
黎亦欢,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喜鹊,做内卫你就该只是个影子隐去一切人的情感匿在这十二卫之中,做悬在百官头上的刀,最不该的就是琢磨陛下为什么要要做什么,我们只需要按照指示规程办事即可。
陛下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皇太女,从先女皇手里继承的皇位想要留在女人手里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陛下心性之坚我从未在这世间的任何一个男人那见过。
她要干的事情只会在意自己的判断谁也会不例外,眼下朝廷内宫各方势力未息陛下根基未稳,我们只需做好刀刃其余的不该想,不然我虽是这卫府将军也保不住你的脑袋。”
她拨弄着手中的剑鞘,喜鹊神色慌乱连忙拱手“属下多嘴。”
黎亦欢轻叹一声,眼神柔和下来看着那张惊恐的脸,一个手起刀落瞬时就能了结同僚性命的人厉声呵斥怎么叫人不惊恐。
“今日内廷事忙你又不当值早点回去吧。”
“任务还未完成,属下不能走。”
“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有命跟吗?”
黎亦欢时不时要敲打可也不忍心真的恫吓,绷紧表情随即又有意的松下来几分,
“好了,这次的事情还未了,等任务完成再回卫府领罚。”
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她手下的又大多是孤儿孤女,大多数日子里她就像母亲又像姐姐,看着从遴选到入卫府。
内卫府的差事何其残忍,自己手下留情意味着她们的考绩留不在内卫府,留不在卫府又掌握着王朝机密的内卫下场可想而知。
早就分不清这偶然出现的不忍,到底是不是自己残存的人性了,毕竟就像在终南山坳里那样的情形她从未手软。
临风吹得纱衾眯眼,她缓缓取下了围帽和覆面,一张柔美的脸眼角却棱角分明满是疲惫,覆面滑到颈上。
那张脸正是那梁州城里人人夸赞的奇女子郑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