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生意日渐红火,所需食材的品类和数量也超出预估制,原本赵巧钰是每隔几日去乡下收一次货,这样虽能在极大程度上减少开支,但来回折腾不说,还耗时费力。
她想组建一条完整的收购链,这样不仅能给乡下那些靠着土地生活的百姓提供额外收入,还能为自己提供最新鲜的货品,或许等稳定了,还可以销往别处。
想法一出,赵巧钰就去找梁淞越商量此事,毕竟他更了解古代人的思维方式。
“你觉得怎么样,成功的概率有多大?”赵巧钰眼巴巴地望着他,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殷勤的不得了,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
这一幕幕异样落在梁淞越眼里,实是感到稀奇,他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喝口茶水,细细品来,貌似就是比旁人倒的多几分甘甜醇香。
梁淞越认真分析道:“您的想法不错,只是实施起来或许会有些困难。其一,您要买就要按市场价给,这品相参差不齐,总要分个三六九等,村民之间互相比较,谁家贵了,谁家便宜了,少不了的麻烦。其二,万一收购上来的货品用不完,卖不出去,那就是彻底砸在了咱们手里,村民是不亏,可您呢?拖家带口冒这么大的险。其三,中间人要选谁,光店里这些事就已经让您的身体吃不消了,难不成还要亲力亲为?”
赵巧钰认真听他说完,心里也有些犹豫,供应链涉及的人太多,肩上要担的责任也太多,可转念一想,既然有问题出现,那必然就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其一就与村民先立好约定,该是怎样就怎样。至于其二,就约等于集中销售,去到各大酒楼饭店里挨个谈生意,主打互惠互利。最后到其三,这中间人要安排个信得过的人,赵巧钰身边就他们兄弟两个,三木还是小孩儿,别搞不好被欺负,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梁淞越。
赵巧钰笑眯眯地看向他,捏着嗓子说:“梁林啊,你在我这儿干的时间也不短了吧,这待遇方面还满意吗?我打算给你往上提提工钱。”
“好啊,谢谢东家。”梁淞越淡定地笑了一下,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我是哑巴闷葫芦,不会说话,别打着您的名号,却因这张死人脸得罪了人。”
赵巧钰刚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型,她发誓再也不在背后胡乱蛐蛐人了,低头扶额,冷汗直流,清清嗓子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嗲里嗲气地说:“怎么会,你这是淡定从容,是成大事者才有的气质魄力。”
梁淞越轻笑一声,“是吗?”
“是啊——”赵巧钰拉长尾音,像是在告诉他,你别作,我这是信任你才让你接手的。
“真想做?”梁淞越知道赵巧钰的执行能力很强,想法一旦产生,那必然是倾尽全力,更何况自己刚才给她的分析也是仅作提醒,她很棒,也很厉害,这些问题只要做好风险规避,就不成阻碍。
赵巧钰点点头,认真地说:“万事开头难嘛,我有思想准备。”
梁淞越没说话,静静地看了她许久,二人目光对视时他回过神,轻声说:“您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改变用人策略,扩大规模,您之前说过,陛下的天下是国家,您的天下是这一方小馆,所以必须要立好规矩,做到分级管理,更不要觉得生意小就随便糊弄。”
“嗯。”赵巧钰知道他提出的都是十分中肯的建议,因为最近几天店里要忙成一锅粥了。
梁淞越说:“您定好用人要求,让三木去负责这件事就行。”
赵巧钰问:“他可以吗?还是小孩儿呢,别让人给卖了。”
“他都快要十六了,哪里还是小孩儿?”梁淞越说话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似乎是对她的话表示不满,赵巧钰是发现了,最近只要她提起三木,这家伙就跟吃了炸药一样,虽说长兄为父,但他这父也没必要严厉到这种地步,搞得她都想找个大夫给他开点中药调理一下。
赵巧钰扯出一个无语地笑,胡言道:“你是小孩儿行了吧,三岁小孩儿,跟小玥儿一样。”
梁淞越只发表一下看法,就被她阴阳怪气地讽刺,真就是用他的时候份外殷勤,不用的时候就往旁边随意一丢,真是既无情又无义。
“发什么愣啊?”赵巧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生气了?”
“没有。”梁淞越撇过头不去看她,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变得格外在意赵巧钰的一言一行。
赵巧钰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他这是觉得自己委屈了,搁哪儿生闷气呢,看见梁淞越眼尾的一抹红,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这家伙是内心戏超多的碎碎鲨吗?
“对不起,我错了。”赵巧钰拽了拽梁淞越的袖子,“你不是小孩儿,你是男人。”
梁淞越更加难过了,还不如不找补,合着三木是小孩儿,你就事事随着他,我是男人,你就能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梁淞越挥开她的手,一声不吭地往外走,赵巧钰看着他满腹委屈的样子,决定收回刚才那句安慰他的话,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跟自己弟弟争,害不害臊?
“去哪儿啊?你现在走了算旷工啊。”赵巧钰起身跟了他两步,“扣半天工钱。”
他脚步依旧不停,却较刚才已经慢了不少。
“你要踏出这个门,我往后就去找三木学打算盘了。”
试探性的一句话,却让梁淞越彻底停下,三木三木,又是三木。
赵巧钰走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到了岸边上,找棵柳树掩着,她问梁淞越:“你跟三木闹矛盾了?干嘛我一提他你就恼?”
“没。”梁淞越低着头,令人看不清神色,风将他的声音吹散,不疼不痒的。
“能说实话吗?”赵巧钰不饶他,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