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想把绷带抽回自己手里,却见景序攥紧了手。
他疑惑地抬起头。
“你受伤了。”景序说。
林闻扫过被挠伤的手臂,然后把左手往身后藏,刻意地不去回答问题,只是问道:“可以松手吗?”
他又垂下了头。
因为紧张。
“你一个人?”
景序继续和他搭着话,但林闻却没再开过口。他的脑子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抓住绷带的手不自觉的颤抖。
“干嘛呢?”时媛在这时赶来。
刚才,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闻,一回头,竟是连人也没见着。
这让她感到十分惊慌,找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人,林闻正和另一个男人相视而立,气氛僵持。
“松手。”林闻咬咬牙,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景序只坚持了那么一会儿,现在已经妥协,他松开了手,却又在同时皱起了眉。
看着林闻被带着走远,他没忍住开口道:“他受伤了。”
时媛停下脚步,回头打量了景序一番,自动把这个男人定义为了“没有礼貌的搭讪男”,她淡淡地开口:“与你无关。”
她和林闻又走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媛姐。”林闻把绷带塞进了衣兜,为了缓解气氛,他摆弄着照相机,“我给你拍照吧。”
谁知刚才那段路,他走的一瘸一拐,自己因为紧张倒是没有注意到,反而是时媛看出了他的不适。
想必又是腿开始不舒服了,她想,于是提议提前回酒店。
但林闻却是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来了,多看看吧。”
时媛无奈地笑,知道自己劝不过他,便和林闻一起继续留在原地。
他们又呆了快两个小时,直到人群慢慢散开。
离开前,林闻拿出塞进口袋的绷带,请时媛帮他重新缠上。
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返程。
却不曾料到,景序也没有离开,并且还主动上前搭讪。
“林闻,你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很不好。”他的声音被风揉碎,语调听起来冰凉,“我送你们回酒店吧。”
下意识的,林闻想要拒绝,但话还不曾出口,就听见景序继续说。
“山路不好走,你们东西也不少,让我送你们吧。”
林闻和他对视半刻,敌不过对方的坚持,他答应道:“好。”
坐上越野车之后,林闻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他默默地看着窗外,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遏制着不断倒退的回忆。
其实作用不是很大,只要刻意去回想,林闻总是能想起来。
他把自己隔离了起来,像一只躲在屋檐下避雨的蝴蝶,无法挥舞翅膀。
路程很长,时媛没想到景序是如此的健谈。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聊了许多。
说实在的,时媛对景序的第一印象改变得实在是太快。那一个“没有礼貌的搭讪男”的初印象,在知道景序是林闻的大学同学,并且关系“还算不错”之后,就彻底改变了。
车子停进了车位,时媛刚想叫林闻,却发现林闻居然倚在椅背上睡着了。
景序回过头,匆匆扫了一眼林闻,放低了声音,提议道:“我抱他上楼吧,玩了一天应该很累了。可以麻烦带个路吗?”
时媛挺想拒绝的,这个要求其实有些唐突了,但景序又开了口:“刚好我也住在这个酒店,很有缘。”
林闻难得做了一个梦,梦见景序来接他放学,他们并肩走在学校的路上。
景序撩过他耳畔的发,轻轻地叫他名字。
林闻动了动手指,牵住了景序的手。
“景序。”他喃喃地喊道。
意料之外的,景序回答了他。
“我在。”
“睡吧。”
林闻骤然收回了手,他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景序的脸庞。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回到房间后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时媛敲了好几次门,林闻才让她进来。
林闻烦躁地挠过手臂上结痂的伤口,血液溢过绷带缠上了他的指尖。
时媛骂骂咧咧地拿着前台送来的酒精和棉签帮林闻处理伤口。
她在刚才才知道景序还有另一个身份,“不就是前任吗?怎么怂成这样。”
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和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人发来的消息。
林闻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但为了不让在意的人担心,他还是开口道:“我没想到会遇见他,我怕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嫌弃我。”
话其实说得很过,掺杂了很多林闻自己臆想的部分。
他继续说:“见到他就像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天。”
那天的月亮很圆,林闻却一眼也没看,他的视线里,只有景序转身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