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体质越发的差了,只一个晚上而已,浑身便觉得如散了架般的疼,到底是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
明明是一般大的年纪,怎的姒沐就总是生龙活虎的?
或许是苏闻活了两世的缘故,他永远都是老气横秋的模样,比不得姒沐这样的年轻大小伙子了。
日上三竿,苏闻懒洋洋的不爱起。
门外,影子试探性地扣响了门:“主上,华卿姑娘来了。”
“她怎么来了?”苏闻翻过身来,目光悠悠飘向门口:“怎么没让伢子来传话?”
“有些话……”门外影子的声音顿了顿:“伢子不便传。”
如此一说,苏闻便知晓事情不简单了,也不敢耽搁,简单收拾了下直奔书房而去。
华卿许是在艺馆待的久了,褪去了以前大家闺秀的做派,也染上了些风尘女的婀娜,她对着苏闻行了个轻佻的常礼。
“近日奴家遇见些颇奇怪的人。”
苏闻微微皱眉,“何人?”
影子从外面端进来一壶热茶,学着丫鬟的模样给二人斟茶,耳朵里听着华卿娇俏的声音:“奴家也说不好,那两个人出手阔绰,却面生的很。”
“外地来的富商?”苏闻问。
华卿摇了摇头,道:“听着是本地的口音,不像外来客。”
这就很奇怪了,照常理说,能在京都这地界儿上捧角儿的人都是熟客,不太容易突然冒出来一个面生的暴发户。
“奴家也觉得奇怪,便对他们多有留意。”华卿端起面前的茶盏,道:“那日奴家奉茶,无意间瞧见那两人手上有老茧,似是常干农活之人。”
苏闻砸么一下手里的茶,说:“出手阔绰的农家人?有点意思。”
“奴家就问那两人在哪里高就,其中一人吃多了酒说,替贵人们办事。另外一人连忙揶揄着不让再说了。”华卿也没心思真的喝茶,把茶盏一落,道:“奴家就让伢子通知先生,但先生不在京里。”
当时,苏闻走的匆忙,确实没来得及交代京都的事儿。
“再后来……”华卿咽下一口心惊肉跳:“这两人便失踪了。”
“怎见得是突然失踪的?”
华卿袖子下扯了扯手中的帕子,讷讷道:“他们看上了畅音阁里的一个妹妹,约好了第二日捧她弹曲,还说要买了礼物来,一定要让妹妹成为全场的焦点,可第二日,他们却没来。”
影子接过话茬,说:“我命人查了,礼物买了,那两人常住的屋子里,一股子血腥味。”
苏闻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听明白了,这两个农户替某个贵人办了一件什么事儿,得了一笔钱,最后大概率被贵人灭口了。
他半眯着眼道:“那你们应该去报官。”
一件事都没查清楚,就抓紧继续查,下面人办事都如此不省心,怎叫人……
苏闻的眼睛慢慢睁大,他突然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他摆摆手,吩咐影子送走华卿,骨节般的手指捏着茶杯,逐渐泛白。
影子回来时,便见苏闻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试探性道:“主上,那两个农户不简单,只怕北萧使臣入京的那场大火……”
就是这两个农户故意引燃的。
火不是意外,苏闻早有预料,但当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久久无法相信。
人,当真可以为了一己私利,随便践踏无辜人的生命吗?如同踩蝼蚁一般,半点愧疚都无?
十几间民房,几十人的性命,就葬送在一场大火里,不过是贵人们玩弄权势的把戏罢了。
苏闻只觉得头又疼了,他事事算计,终有一日也被别人算计了。
姒沐下了朝回来时,便见苏闻病恹恹地歪在贵妃榻上,伸手抚了下他的额头,触手不热才心下稍安。
“你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倒像本王欺负了你似的。”在外面走了一身的臭汗,姒沐扯开朝服随意地丢在一旁。
口干舌燥,拎起茶壶就往外倒,茶壶在他手中晃了晃,施舍般地掉出两滴水,“茶都干了,也不知道喊人重新沏一壶。”
苏闻嫌他聒噪,翻个身继续假寐。
看着床上不爱搭理他的人,姒沐都开始自我怀疑了,难道是他出了一身汗太臭了?
他抬起胳膊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也不臭啊!
无奈,姒沐只得自己拎着茶壶出门,走到门口越想越气。
他供他吃供他喝,犯了错还得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捞人,怎得回家都没个好脸色的?这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