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童娜轻舒了口气,表情缓和了些,“一个无关紧要的同学罢了。”
“周总,”助理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是给危小姐发了邀请函的。”
“胡说,怎么可能!”周童娜接过平板。果然,邀请函名单的最上方【尊贵宾客】一栏中写着危珈的名字,后面还有一个备注(未答复)。
周童娜声音不悦,问助理,“谁让你们邀请的?”
助理:“VIC都是由陈总亲自邀请。”
周童娜没说话,将平板塞回助理手中。
陈令聪是周童娜的未婚夫。名媛们感觉有瓜吃,装作没眼力劲的继续追问,“娜娜,危小姐是谁啊,你家Choyce的亲戚啊?”
“危小姐…”一位名媛突然想到,“该不是危珈吧?我听说她回国了。”
“危珈?谁啊?”
“就是景家那位的夫人。”说话的人声调逐渐降低,“跟琅少结婚的那位。结婚一个月便出国留学了,现在有两年了吧。”
景家底蕴深厚,半个靖洲城跟景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财力丰厚,权势滔天。
而内部家族庞大、派系繁多、权力交错,能够运行不仅需要能力,也需要手段。儿孙中佼佼者便是琅津渡。他虽不跟景家人姓,但几年间逐步侵吞着其他叔伯手中的权力,现在已然成了景家的掌权人。
听她们这么说,周童娜微微挑了下眉,“景家都没当回事,你们干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
有人打听着问,“娜娜,你是有什么消息吗?”
“还用什么消息啊,这不摆在明面上的。靠着绯闻上位,一结婚就被送出国。两年间,景家大小事,都没让她出过面,像没她这个人一样,还不够说明问题吗?”照之前景家对待家中不受宠后辈的待遇,大都是这种下场。
大家族的小透明,可比普通名媛千金惨多了。
有人好心提醒周童娜,“可危家和远山集团也不是好惹的啊。”
“远山集团再厉害不也是送出女儿联姻。她过的如何,还是得看景家人的脸色。”周童娜轻蔑道。
其他人只是听周童娜说,但都不发表意见,心中却在嗤笑。
周童娜这几年在国外,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评价景家的少夫人。危珈的确很少出面,但每年都是顶级奢华舞会的座上宾。欧洲贵族派对、顶级名媛社交舞会……只出席设置门槛,不对外开放的社交场合。
而且,琅少疼爱妻子是出了名的。还专门买了条飞英国的航线,经常到欧洲与妻子团聚。
在国外待久了的人,脑子果然是会坏掉的。
有位千金往危珈离开的方向眺望了一下,“那个男的是谁啊,好像争执起来了。”
周童娜瞥了一眼,笑道,“走,我们也去瞧瞧。”
***
今晚骧杉会所全清场,迎接贵客。
连奉酒的都是陈家的二公子陈令聪。陈令聪给眼前的男人倒酒,“琅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被叫“琅总”的男人无疑是今天的贵客。质地考究的黑衬衣,面料无痕,银色的扣子挨在冷白的颈口前,听到陈令聪的话才将将把视线略过来。
男人有一双深邃的猎人眼,眼窝略深,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沉稳而贵气。他手指修长,双指略搭上酒杯,精密的机械表冷硬地束在腕骨处。朗声道,“客气了。”
陈令聪连说不客气,趁机推介了一下自己。
他有些漫不经心,不知听进去多少。
等人走后,同样是今晚贵客的倪逍见他心不在焉,一双俊逸多情的眉眼看戏道,“怎么,是弟妹出差回来了?”
薄薄的机身在大手中转了一圈,琅津渡目光轻垂,“应该还没。”
倪逍轻笑一声。他就说嘛,今天跟个望妻石似的。
谈话间,手里的电话响了一下。他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是车载定位发来短信提醒。
男人并不是纯粹的黑瞳,瞳孔外侧偏一点深蓝,又不明显,像与世界隔着一层暮霭色的光。他站起身,跟众人说道,“我还有事情处理。”
沙发上一行人都纷纷跟着起身,想要挽留。
一句“留步”后,人便大步离开。
出门后,跟等在门口的助理向枢道,“给夫人打电话。”
-
危珈跟上林米听的时候,林米听已经跟刘颂对峙起来了。
刘颂又怂又怕丢面子,strong强撑着,没说几句,就示意她们往外面走。
林米听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使什么眼色,你眼有毛病啊?”
刘颂见林米听不接他的示意,自己躲着目光,压着嗓音丢下一句“出来”后,拔腿往外走。
这种面子大于天的怂男,拦着也没什么意义。林米听和危珈交换了个眼色,跟着走到了外厅。
一到外厅,刘颂气势突然足了,转身就问林米听,“你跟我闹什么?”
“你少倒打一耙。”林米听伸出三根手指,“一还我给你花的钱,二删除污蔑我的视频,三道歉并在账号置顶。”
刘颂:“我凭什么听你的。”
“什么叫听我的?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最让林米听生气的是,“还想偷我的狗?我家纱面犬二十万,比你命都贵。你也配想养它?”
说话间,两人又争吵了起来。危珈一个外人,根本插不进话。而且从刚才,她的手机就一直在响,她抽空瞅了一眼,铃声正巧结束。而来电备注——琅津渡。
还是她没接到的第三通电话。
前两通是他助理的。
危珈:“……”
怎么这么着急给她打电话啊。
还短短几分钟,打了三次。
正迟疑间,手机页面再次跳出一通电话,还是琅津渡的。
他到底有什么事啊?
一直给她打电话。
助理打完,他来打。
听着手机铃声一直响,分神中,她接通了助理电话。
没待她开口,一道冷冽矜贵的声音响起,“危珈。”
久违的声音,让危珈心跳陡然加重几下。
男人的声音疏清,声线像冰面划过冷锋,冷冽中藏着危险的味道,“告诉我位置。”
好冷硬的声音。
她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的位置,危珈低了低眼睫,问,“干什么?”
“你回靖洲了吗?”
“回了。”老实回答完,危珈有点后悔,该说还在路上的。“但在朋友家。”
“需要接你吗?”
琅津渡来接她的话,就要回两人的新房。可能是自结婚后,两人并未共同生活过,听他这么说,她有瞬的逃避心理。“不用,我今晚住朋友家。”
随着危珈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对面陷入安静。话从口里说出来后,危珈也觉得自己有点太逃避了。更何况她回国两个月了,之前说要在老家陪爷爷奶奶,后面出差学习,都没回去住过。
琅津渡再次开口,声音听不出温度,“你在什么地方?”
不是都说在朋友家了吗,干嘛还要多此一举问她在什么地方。
危珈回头看了眼正在跟刘颂争辩的林米听,怕对面已经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顺着外厅的走廊往外面走了几步,面前是一道厚重的雕花大门。她把手放在门把上,既然都把谎撒出去了,就直接假到底。
她转动门把手、用力推开门、往外面走,边说道,“就是林米听家啊,她家离律所比较近,明天好上班,我今晚先不回去了。”
她走出门外,门还没关上,一抬眼,便见不远处一道峻拔孤标的身影,岩岩如孤松,崖岸清峻。
危珈瞬间怔住。
琅津渡握着手机,眼皮薄净,微眯,向她看过来。
逆着的光影中,男人嘴角扯动,语调冻泉裂冰般,一字一字从耳边听筒敲在危珈耳畔,“你不回家去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