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被分封到升仙城了。”
“你傻啊……”
岳明棠心里泛起一股笑意,强忍着不动声色。
山羊胡子没再多说,侧过身给洛韫让了一条路,后者从袖中掏出一把水扇,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过去。
“噗。”
围观者笑了一片。
“笑什么笑,亥时闭城门,你们到时候没过的都要关在外面。”
大家瞬间收起笑意,又重新排队,关在城外可不是闹着玩的,特别是升仙城是修仙界外最近的城池,这里受到仙界外溢的灵气滋养,据说普通的动物植物也有了自己的灵智,经常会传出升仙城外有人被啃食的裸露的尸骨。
镖局一行黑衣人直接去找又重新排在最前面的队长严柯。
可能是因为被洛韫打了个措手不及,山羊胡子态度愈发恶劣,一眼在人群中点到岳明棠。
“你,就你,女扮男装那个。”
人群里不少人侧目看过来。
岳明棠拉过含奚,一起走上前。这个山羊胡子眼力倒是毒辣,一眼就发现了异样,不过岳明棠更倾向于修仙者的缘故。
没等责问,岳明棠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给他看,玉佩通体泽润,仿佛有流光划过,再加之上面强大又熟悉的灵力印记,山羊胡子一口气憋在胸中。
“你是来做什么?”
岳明棠拜揖,“从此西行。”
“走吧走吧。”山羊胡子不耐烦的挥手放她们过去。
“他这么好说话啊小姐。”
含奚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在太阳下足足排了一两个时辰,结果亮了个玉佩就过了。
“是啊,那个洛韫提醒我了,有这么好用的东西怎么不早早拿出来。”
含奚接过玉佩看了两眼没看出什么新奇的地方,又问“那个洛韫真的分封到这里啊?”
“应该不是。”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啊。”
“他身上有灵力,应该是金灵根,他可能也是去青云宗修行的。”
“哦哦,”含奚低下头,过了一会抬起头问,“那小姐你觉得他和你谁更厉害一点啊。”
这个问题,岳明棠还真没想过,从感知上看,洛韫的修为和她应该是伯仲之间,没有很强的威压感,而这里是沙漠,火灵气显然比金灵气更为丰沛,所以她更具优势“我吧。”
含奚不懂这其中的规则,嘴咧开了花,颇为骄傲得意,“我就知道小姐是最厉害的。”
镖局一行人过关之后,严柯带着他们一起去往同福酒楼,酒楼生意不错,临近夕阳大堂坐得满满当当,喝酒吃菜好不热闹。
酒楼上面几层是宿店,岳明棠照例和含奚住在一起,她们把包袱放下,严柯带着镖物木箱原璧归赵。
岳明棠当着他的面用手斩断上面的大锁,空空荡荡的箱中,孤零零放了一把桃木剑。
严柯是这次护镖行动中唯一知道岳明棠身份的人,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没想到岳小姐是修行之人,让我们护送倒是僭越了。”
岳明棠态度依旧尊敬,拱拱手,“多谢严队长,后半程还要将含奚安全送回岳家,到时候三千两银票一分不少,另还有重礼相送。”
“不辱使命。”
晚餐是严柯送上来的,两热一冷三道菜加香喷喷的白米饭,含奚和她吃了个畅快。
岳明棠一路上甚少与人接触,住店总是在屋中食饭,她甚至行走江湖,少生事端的唯一办法就是远离喧嚣,人在看别人的时候,同样也住在别人的眼睛里。
睡觉照例还是和含奚睡在一起,岳明棠不是热闹的性子,但含奚却十足的缠人。
她是要慢慢辟谷的,吃饭和睡觉都会慢慢减少,含奚就会缠着她。
“你去了修仙界想吃都吃不到了,这么香的白米饭。”
岳明棠直得再多吃几口。
现在也是。
远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城门闭了,含奚已然在床上摆好了睡觉姿势,岳明棠想坐起来打会坐。
从进入沙漠开始她就有种浑身说不出来的顺畅感,空气中满溢的火灵气对寻常人来说是闷热,但进入岳明棠的身体之后,每呼吸一次都让她有蠢蠢欲动的感觉。
这几天仅凭呼吸,岳明棠就感觉体内的灵力更丰沛了不少。
含奚嘴上挂上了葫芦,“小姐,我们来聊聊天。”
岳明棠心中叹了口气,和含奚并排而躺,听着她嘟嘟囔囔讲着她小时候的故事。
“你还记得吗小姐,你没有去学剑之前,那大概是六岁,你拉着我们一群下人一起跑去山涧玩水,捉迷藏,我们最后找不到你了,吓得我都哭了,突然发现你躺在一块高地的石头上。”
这故事岳明棠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对小时候的印象很淡,脑子里的剑招可能都比小时候要多。
她也不说话,含奚停下来的时候她就“嗯”一声,表示她还在听。
“小姐你小时候很顽皮,比隔壁袁家的公子都闹腾,经常偷偷溜出去,或者带着我们冒险,放风筝,捉鱼,摘果子,我每次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你出事,但你那次生病之后你就去学剑了,再也没有带我们玩过,我后面都有点怀念那种紧张刺激,惊心动魄的感觉。”
岳明棠轻拍含奚的肩膀安慰她,“我爹娘要是再生孩子,你再好好带着她玩。”
“老爷夫人不会再生了。”
“别,还是生吧,”岳明棠两手合握,直直看着屋子的木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他们,你告诉他们别想我,好好过自己的。”
“好。”
含奚一阵鼻酸,她努力把眼里的湿润压回去,旁人被选中能修仙欢喜的要命,自家的老爷夫人却愁容满面,他们是商贾人家,富足无忧,没有功名盼求,唯一希冀的是岳明棠快快乐乐长大,但女人怎么可能在世上独善其身呢,正好有个落魄的剑客经过岳家做了座上宾,从此岳明棠就开始习剑,学着学着,突然有一天觉醒了天赋,被路过的仙人看上收了弟子。
拖了半年,还是要分别了。
突然,岳明棠在空寂的安静里听到一声杂乱的碎响,声音很细微,像是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心念一动,佩剑已出。
原本放在床边的挂着红缨的昭阳剑剑身清亮,倒映出皎洁的半轮月亮以及——
反射出顺着墙壁正在攀折的黑灰色形状不定的异物。
岳明棠一把揽过含奚,执剑将其拦腰砍断,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