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注地将蟹黄、蟹腿肉一一取出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不一会儿,我面前的碟子里面就堆满了蟹黄和蟹腿肉,他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场杰作。
我也热情地招呼着佩佩和周洋哥,脸上带着笑容说道:“你们也尝尝,这螃蟹很鲜啊。”
周洋哥拿起一个螃蟹,他捏住螃蟹的后盖,一用力,后盖就被揭开了。橙黄的蟹黄在壳下闪着诱人的光泽,他小心翼翼地用小勺子把蟹黄完整地舀起,放到碟子里。
接着,他开始处理蟹身。他将螃蟹的八条腿依次掰下,把每条腿的两端轻轻剪开,然后用筷子一捅,蟹肉就完整地出来了,一条又一条洁白的蟹腿肉整齐地排列在碟边。
最后,他很自然的把碟子端到佩佩的跟前,佩佩也没有多言。
我和文清看到这一幕,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我身体向佩佩倾斜过去,打趣道:“这个螃蟹是不是很鲜甜啊?”
佩佩听到我的话,她先是一怔,随即,一抹红晕慢慢爬上她的脸颊。
吃完螃蟹,大家都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在等姜茶的间隙,我和佩佩约着下次见面的时间,“我这周末要去那边,你如果确定要换发型,我接你一起过去吧。做头发得大半天时间,到时候我们再聊。”
佩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啊,我把我的地址发给你。”说着,她就快速地拿起手机操作起来。
嘟噜,我拿起手机,点开消息,当看到那个地址时,我的眼睛瞬间瞪大,眉毛高高挑起,满脸的惊讶:“你住在酒店?”
佩佩脸上仍是那种坚定的神情,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的家并不在宁海市,我是为了追周洋,才从美国回来的。”
我心里一阵唏嘘,气呼呼地说道,“我知道,刚才你是这样说的。我以为你的家就在宁海市。你别住酒店了,搬到我的房子去住吧。一个女孩子住酒店太不安全了。”
佩佩斩钉截铁地说:“不用,晓枫,我不想跟你们添麻烦。”
“怎么会麻烦呢?你收拾好行李,我送你过去就行了。我的房子空着在。”
“真的不用了,也许我很快就会回美国去的。”
“周洋哥……”我有点着急地喊了一声,眼睛急切地看向周洋哥,希望他能表个态。文清见状,赶忙伸手拉着我的手臂,手指紧紧地扣着我的胳膊,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希望我能冷静下。
佩佩见周洋哥没有说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却有着难以掩饰的苦涩。她说道:“晓枫,谢谢你!周洋有心结,所以任何人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佩佩的这句话,让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年前在刘叔叔那里发生的事情。我不由自主地望向文清,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助。文清心里一紧,赶忙把椅子往我这边挪过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的声音。他双手用力地扶在我的椅子的两个扶手上,身体前倾,眼睛平视着我的眼睛,说道:“老婆,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不好?这事和我们没有关系。”
“如果和我有关系呢?”
“那到底是你没有放下,还是周洋没有放下?”文清的语调罕见的提高了几分,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他的眼睛微微瞪大,眉头也皱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我有一点害怕,我的嘴唇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得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手上。
文清顿时慌了神,赶忙快步走近我。他蹲下,仰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懊悔和疼惜,抬起手,用手掌轻轻地给我擦着眼泪,嘴里不停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哭却又强忍得说不出话,欲语还休,只能用唇语告诉文清:“对不起!”
文清点点头,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站起身。然后,他转身面向周洋哥,眼神坚定地说道:“周洋,立欧马上成年了,这件事情横亘在我们中间这么多年。大家都是男人,今天,我就想彻底解决这个事儿。你告诉我,我们四个人,你需要谁在场,谁离开?”
“没有人需要离开,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们,但是我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把答案告诉你,需要吗?”
“你别说,给我一点时间。”周洋哥低下了头,眼睛盯着桌面,像是要从桌面上找到勇气。
佩佩把双手放在餐桌上,无意识地摆弄着筷枕,眼神也出神地盯着筷枕。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她悠悠地说:“既然你说不出口,就写出来吧。还有,姜先生,既然你已经有答案了,也写下来吧,也许今天能有个结果。”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随身包里翻找出了两张酒店的杯垫,她轻轻一抬手,丢给周洋哥一张,丢给文清一张。
文清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钢笔。他毫不犹豫地在杯垫上写着什么。他的笔尖在杯垫上快速滑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很快,他写完了。他站直身子,轻轻伸出手臂揽着我的肩膀,让我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把杯垫拿在我眼前,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深情。
我抬起头,眼睛看向杯垫。只看了一眼,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这次的眼泪不同于之前的委屈和害怕,而是因为文清真的懂我,这种被理解的感动让我内心充满了温暖。
佩佩看到这一幕,从文清手里接过杯垫,又缓缓走到周洋哥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杯垫,然后小心翼翼地交换了一下。她把周洋哥的杯垫递给文清,文清接过杯垫后,又立刻把杯垫拿给我看。
此时的我已经泣不成声了,视线被泪水模糊,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杯垫上写着,“晓枫,你能不能原谅我?”那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但每一笔都仿佛刻在了我的心上。
当佩佩把文清的杯垫递给周洋哥的时候,周洋哥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嘴唇开始颤抖,哭声一吸一顿的,仿佛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最后,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因为文清写给他的是,“我们原谅你!”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解开了多年来一直束缚着大家的枷锁。这几年,虽然我们聊了很多,也共同抚养着立欧,但是都没有共同去面对该不该原谅,能不能原谅这个问题。
与周洋哥而言,他所坦诚的那些事情不是小的摩擦,而是触及道德、伦理和情感的底线,他不敢轻易原谅自己,跟自己足足抗争了18年。那是一段漫长而痛苦的自我救赎之旅,每一个日夜,他或许都在愧疚与自责的深渊中挣扎。他深知自己的过错如同阴影,笼罩着所有人的生活,尤其是在面对立欧的时候,他内心的矛盾与痛苦更是被无限放大。他害怕自己的过去会给立欧带来伤害,又渴望能够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但始终无法跨越自己心中那道高高的坎儿。
与我们而言,内心是复杂的。一方面,过去的伤害刻骨铭心,那些事情就像一道道深深的伤痕,时刻提醒着我们曾经遭受的痛苦。尽管我们明白周洋哥也在自我惩罚,但情感上的伤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抹去的。另一方面,我们看着立欧在成长过程中对一个完整家庭的渴望,看着他在周洋哥面前表现出的那种天然的亲近,我们的内心也在动摇。我们知道,一个健康的家庭环境对立欧的成长至关重要,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对周洋哥的原谅。然而,要把“原谅”这两个字说出口,就意味着要彻底放下过去的包袱,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也许,正是因为大家都在各自的矛盾和挣扎中徘徊,所以这个问题才一直被搁置。直到这一刻,文清的“我们原谅你”像是一道曙光,穿透了多年来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霾,让周洋哥看到了被救赎的希望,也让我们开始重新审视彼此的关系以及这个家庭的未来。
周洋哥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紧紧地抓着佩佩的手。他的嘴唇抿着,过了片刻,才一字一顿地做出了他最庄重的承诺:“谢谢你!还给我一天时间,我会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
佩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用另外一只手来抓我的手,她的手很温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像是在给我传递一种安心的力量。
我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我一边哭一边笑地说着:“你的疗法很管用!”
时光匆匆。在立欧成人礼当天的合影环节,立欧站在台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自信。他身后是周洋哥和佩佩,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幸福。周洋哥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佩佩则穿着一袭淡雅的湖蓝色长裙,美丽动人。
他们没有办婚礼,说是旅行结婚。他们想要在旅途中,享受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去创造更多属于他们的回忆。
后来,我们陆陆续续收到一些包裹,精油、红宝石、地毯、丘比特工艺品、香水、动漫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