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锁门就有用了吗!谁都难不住你老娘,何况你这个小兔崽子!”说罢转向张君,开口呛道“按这村里的辈分儿,我得叫你一声大爷,要非常的尊敬您,什么不该讲的话,不能跟您面前讲,但我李大梅性子直,什么能说不能说,我都要说,您可听好了,要打要骂随便您,老娘也不带怕的。”
“你说就是,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自己现在都要死不活的,没精力跟你动手,你只要说你自己该怎么办?”
李大梅撸一把袖子,也不绕弯子,直说:“我会在英红奶奶的坟前磕三个响头,然后管好自家的那个小混账,不会再让他干出那些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张君转过身就想要开门就走,手放在门锁上,却被另一只手给拦住,“慢着,张大爷您别着急,小辈我还有要说的没说完。”
张君扬扬下巴,示意李大梅快说,李大梅也不再扭捏客套,直接说:“这整件事很明显错出在我,但是这最终的错是你,这么多年你从没想过向英红奶奶坦白,如果你坦白了,说你已经不喜欢她了,现在只喜欢你,只是对没上成大学,仍有些不甘,如果你提前说了,英红奶奶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大,也就不会突发急病去世。”
“你瞒了英红奶奶这么多年,以至于现在的你,肯定无比的悔恨痛苦”张君推开李大梅的手,阻止了李大梅这么滔滔不绝地张口教训下去。
门锁一咔,一响,张君推开门走出了出去,又在李大梅的面前合上了门,他面对外面或关心或看戏的人漠不关心,视若无物,踏着小雨,笔直的穿过人群,将所有的人都甩在身后,也将所有的喧嚣议论抛之脑后,现在的他恐怕只在乎眼前的路和他无比想去看最后一眼的英红奶奶的遗体,和她再最后单独的待在一起。
或许是陈易安的错觉,他恍惚看见张君爷爷脸庞划过的泪花,和雨水相融,最后归于脚下,踏进泥土里。
大家似乎知道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自觉的慢慢散去,或许会有几个村里的老人慢慢先走到张君的儿子面前,安慰几句,到最后都会道一声“节哀”,便缓慢地转过身,沉重的步伐支撑着整个枯朽的身体,举着伞不紧不慢的朝自己家的方向分散而去。
最后留下的有陈易安和秋池州,还有两位奶奶,然后就是李花和小梨花,他们撑着伞就这么静静的立在原地,连平时闹腾的小梨花也沉默地站在妈妈身边,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时间仿佛禁止一般,如果忽略掉,身后房子里飘来似有若无的声音的话。
大家都陪着这位刚刚得知母亲去世,放下自己的工作匆忙赶回来,但还没有见到自己母亲遗体一面,就又要赶去收拾自己父亲烂摊子的张君爷爷的儿子张文青。
张文青捋了一把已经凌乱的头发,神色疲倦,眼下还有青黑,他看了看四周仍然站立的陈易安几人,硬挤出一个笑容,“玉兰婆婆,青安婆婆你们也快回去吧,刚下过雨湿气很重,还淋了雨,容易感冒的。”
雨已经停了,大家都把伞收了拿在手里,天色仍是灰黑,不知道现在是多久了,李花开口说:“既然事情已经结束,我先带我女儿回去了,她必须要换一身衣服,不然真的会感冒。”
李花牵起小梨花的手,望向李文青,再次开口,说:“文青哥,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要活着,节哀顺变,”说完,她就和小梨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