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退水,还来得及吗?
开启“宏图霸业”的第一步:打扫卫生。
两人开了将近十公里的车,总算找到了一家小商超和五金店,买了一捆大水管,搭配最基本的清洁工具,吃过午饭,就开始吭哧吭哧地干活。
铁皮搭的铺子是简陋了点,但也有好处:刷起地来不用避讳室内装修。
因为,它根本没有装修。
这个时候,卜思凡的异能正式派上用场。
只见她小手指来挥去,那些沉重的木桶和长度惊人的竹竿就被她轻而易举地挪到了户外,接下来便是那两台她十分宝贝的丝织机。
大概是怕摔着了,她轻拿轻放,找甘宁要了块抹布,接了桶水,就开始一个人在外面打理机器。
甘宁找到厕所里的水龙头,接上绵长的水管,穿上水鞋,大刀阔斧地开始刷地。
幸好里面没有太多的杂物和垃圾,处理起来倒是没怎么费功夫。
唯一的缺点是,面积有点大,甘宁还没刷到最后,腰就已经不行了,不得不停下来,找个门槛坐下,遥遥看着老祖宗在太阳底下,乐此不疲。
她其实想不通。
按照卜思凡展现出来的技能,她所在的星球应该拥有比这里超前许多的科技水平。
宇宙飞船都造出来了,她为什么独独钟情于这种手摇的老机器?
师父的人格魅力真有这么大吗?
待到日薄西山,该收拾的终于都收拾完了。
卜思凡按照自己的想法,将丝织机等原住民完整归位。
甘宁将电闸推起,原本颓败的破烂铺子总算有了能看的模样。
顶着浑身汗臭,甘宁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爽和成就感。
她问卜思凡:“好了,现在可以回家了吧?也到饭点了。”
老祖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可她也是饿了,说:“我要吃双皮奶。”
“行,但只能作为甜点,正餐还是得吃。”
觉可以不睡,但饭,她是一顿没有落下。
经过两天的观察,甘宁总算知道老祖宗的死穴:吃。
只要她不继续给自己加任务,那就尽管吃,尽情吃!
还能吃穷她不成?
一个小时后,餐厅里,甘宁收回自己的天真。
卜思凡看上去九十斤的样子,结果吃出了十人桌的份量。
等把最后一口双皮奶嗦进肚子里,她仰头看向甘宁:“我想再来一碗。”
穷是穷不了,就是稍微有些震惊。
甘宁摆摆手,给她追加了菜单。
卜思凡等甜品上来的空隙,问甘宁:“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准备做什么?自然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毕竟,她今天之所以过去水稻头,完全是为了卜思凡。
至于毕业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其实并没有想好。
从前,她努力参加各种比赛,向工厂和品牌兜售自己的设计,完全就是为交学费,给自己买房子,给妈和外婆留退路。
现在,妈和外婆的退路有了,每个月还有零花钱,之前将小院抵押出去的贷款也就有了着落。
如果不是卜思凡的出现,她大概就是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继续做她熟悉的内容,日子过得温吞如水,这也就差不多了。
她不是那种有宏图大志的人。
卜思凡见她不说话,忽然调转筷子,将没用过的那一端沾上水,侧过身子,在桌布上对甘宁比划。
她一边比划,一边说:“古法香云纱的制作,需要三样基础的东西,桑蚕丝织成的白胚纱、薯莨以及南州本土的河泥。”
甘宁心思回拢:“白胚纱我懂,但薯莨和河泥又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成最天然的染料。”
“染料?”
卜思凡点头:“先说薯莨,那是一种植物,可入药。长得有点像放大了的芋头干,但里面的肉是深红色的。将薯莨磨成汁,过滤干净后,就成了最主要的染料。”
甘宁“啊”一声,说:“所以你给我的那匹香云纱,有一面赭红色的,就是用这种植物来染的?”
“嗯,可以这么理解。”
甘宁:“那黑色那面又是怎么回事?”
卜思凡:“那是用河泥刷过之后的颜色,师父叫它‘过乌’。”
“过乌?”
“这里的河泥中饱含矿物质,里面的铁离子和薯莨中的单宁酸充分反应之后,会在布面上形成一层黑胶,也就是你所看到的黑色的那一面。”
“坚硬、挺括的特性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出现的?”
“嗯,不过过程会比我今天说的要漫长、复杂,之后我会慢慢教你。”
甘宁沉思片刻,说:“其实吧,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要不你还是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