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顿这边刚给自己打完气,准备大显一番身手,就听曼宁那边淡淡抛来一个问题:“上节课罚了你一百五十个俯卧撑,感觉怎么样?”
相当不留情面。
裴兰顿心里“咯噔”一下,预感路要走岔了:“还、还行吧。”
曼宁抬眸看他:“回去反省了么?”
裴兰顿:“反省了。”
曼宁:“以后还乱来吗?”
裴兰顿:“不敢了。”
曼宁:“那么,从第一步开始,总结一遍你当时犯的错误。”
他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拔出了腰间的训练枪,顺带掏出几枚彩色粉末弹,好整以暇地一枚一枚填入了枪膛。
咔哒。
枪机复位,子弹上膛。动作娴熟且轻巧,自带一股无形的震慑力,连彩色粉末弹都令人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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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回路转,但不幸转了两次。
裴兰顿没料到上周的“弃枪肉搏事件”居然还没翻篇,自己这位“见习助教”是作为反面教材被曼宁拎出来示众的,跃跃欲试的情绪当场就蔫巴了。
文森特在身后一声嗤笑,往他心口补了一刀。
他窘迫地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第一个错误,在助教离我三个身位远的情况下,漠视危险,贸然上前夺枪。”
“这个错误的死亡率是多少?”
“死亡率?”
裴兰顿愣了两秒,坦诚回答:“我不知道。”
曼宁于是举起了枪:“那我们不妨来试一下——就以你现在的位置,距离正好。”
他根本不给裴兰顿退缩的机会,枪口轻轻一摆,示意全班呈环形散开,教室中央飞快就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裴兰顿的眉心,幽深如不测之渊。
“行动。”
曼宁神色冷峻,杀意极浓。
裴兰顿被他的气势镇住,一瞬骇然,喉结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总觉得枪口后方已经不再是刚才亲眼看着填进去的粉末弹,而是致命的铅芯被甲弹。
“不敢了么?”
曼宁轻笑,尾音像一缕挑逗的羽毛,拂过了Alpha无可救药的自尊心。
妈的!
裴兰顿无比迅猛地闪离了弹道,压低重心,刹停、疾转、反扑,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了曼宁——上周,他正是以这样的方式顺利近身,解决了文森特。
只可惜,曼宁不是文森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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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闪身那一刻,曼宁就触发了防御反应:迅速反向切弧移动,配合小步后撤,同时,目光锁定他,枪口敏锐地调整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噗、噗、噗!
连续三声闷响。
裴兰顿连枪管都没沾到,身上就炸开了三团鲜红的粉末!
“如果我是他,你根本不会有近袭的机会。在你暴露意图的刹那,我就会在你的眉心、喉管、左胸,开出整整齐齐的三个洞。”
哨塔之上,言犹在耳。
训练枪威力有限,打在身上其实不疼,轻轻的,体感和指尖弹了一下眉心差不多,裴兰顿却仿佛真中了弹似的,呆立在原地。
两次缴枪,他明明采用了相同的策略,结果竟然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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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距离。
他成功逼近了文森特,而和曼宁之间的距离非但没能缩短,还拉开到了四个身位。
其次是射击准度。
曼宁自行提升了难度,三发子弹射向三个不同的部位,依然全部命中。如果降低难度,避开眉心与喉管,只瞄准面积最大的躯干,一口气清空弹夹,那么,就算是枪法远不如曼宁的人,也可以轻松把他射成筛子。
所以,答案很直观:
非接触距离,面对一个稍有经验的敌人,贸然上前夺枪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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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兰顿什么都明白了。
恰如曼宁所说,那天,文森特确实放了水——整整一条鹈鹕河的水。不后撤,也不反击,全程消极应对,不露痕迹地配合他实现了近袭缴枪。而他这个浮躁又冒进的蠢货,在尝到了碾压情敌的甜头之后,果然头脑一热,干出了更荒唐的事:
弃枪肉搏。
文森特放的这枚钩子很高明吗?
并不。
可拦不住他更蠢,一心只想在曼宁面前炫技,连直钩都能把他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