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加思索的答应了他。待血脉畅通,陈将军护持着我逆行上山。爬至山腰,砸掉一块浮雪,岩石间现出一个小洞。探头下望,里面幽闭深邃,耳旁阴风嘶吼,恍如厉鬼哭号。”
“我吓的浑身一颤,险些跌下山去。陈将军一把拉住我,解释说我们进入洞穴,沿着地下暗河前进,一个时辰内便可横穿山麓,到达陵州地界。我知他常走此路,便由他缚紧绳索放入洞底,不一会陈将军跟着滑落,一坠一挫的,却没依赖任何外物。见我强忍不安乖乖的等在原地,他有些好笑,问我是否害怕,那表情……”芩儿回味道,“和简公子说话时的样子竟然一模一样。”
简忻报以微笑回应,思维却瞬移到另一个层面。
陈浥尘谙熟地形,沿着古河道轻车熟路进入陵州城,十有八九跟督师府常有来往。既然尚书大人能和一个中级将领叙家常,那么督师府的一品大员翟光微,莫非也是陈浥尘的“相识故交”?
正想着,芩儿间接印证了简忻的猜测。想必简忻先前的瞎话起到了最佳恐吓作用,芩儿果然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来到陵州城,陈将军说他去看望一个人,叫我稍侯。等了一个时辰,他带回一队玄盔重甲的骑兵,还给我准备了一辆马车。在他们护送下,人不离鞍、马不停蹄飞驰两天进入河南境内,一路平安。可自从离开陵州城,陈将军好像变了一个人,无事时一语不发,有事时也对我冷冷冰冰。我试着和他说话,知道他……他为往事执着难过,我想叫他开心一点,哪怕一点点,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消除他的抑郁和冷漠。”
芩儿如水的眼波向简忻传递着少女的委屈无奈,简忻跟着心中一怜,一动,一喜。
难怪芩儿说陈浥尘并非她的朋友,甚至千里同行后还保持着陈将军的疏远称呼。可怜少女一片痴情,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啊。
如此,甚好!
芩儿见简忻专注倾听,全无察觉某人轮盘般飞转的鬼念头,收起怅然神思,继续道:
“陈将军因为辖区管制的规定,当日遣返军士,和我寻了一间小镇客栈住下。半夜,我睡的正香,忽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似的飞起来。睁开眼,只听耳边声音道,是我!别出声。原来陈将军抱着我,从二楼窗口跳了出去。身在半空,房间里传来大门崩裂的巨响,我面对窗口,刚好看到很多人簇拥而入。”
“陈将军一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挥了挥,一根绳索便缠住不远处的树枝,收拉之下,我们止住堕势,轻巧之极的藏入枝杈之间。就在同一时刻,一个人自窗口跃下,环视周围,厉声喝道,他们跑了,四下搜。”
“雪光反射之下,那人身穿红衣,头发胡须枯黄似草,相貌非常奇特。陈将军等众人走远,跃回屋顶,朝远处眺望。”
“我身上只穿一件中衣,雪夜中突突打着冷战,止也止不住。陈将军松开手,我脚一落地,顿觉温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把自己的外袍裹在我身上。刚才的救命绳索也递了过来,轻声道:扎紧,暖和些。我这才看清,那是他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