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跌跌撞撞地冲出收容中心,夜色如墨,雨丝却已停歇,只余满地水洼映着扭曲的霓虹。他扶着墙喘着粗气,后颈代码仍在黯淡地闪着微光,身体的剧痛与内心的迷茫交织成一场风暴。他知道,这场竞赛的真相远比他所见更为复杂,而神秘人的指引也未必全可信。
“周时!”一声低喝惊得他猛地回头,苍白宿敌的身影在雨后的小巷中显得愈发清瘦,可那双眸子却亮得吓人,像是两簇在黑暗中燃烧的幽蓝鬼火。
“你还想怎样?”周时下意识地握紧拳,摆出防备姿态。苍白宿敌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你在追查熵增方程式的真相,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周时警惕地打量着他,想起之前的种种对抗,又想起神秘人提及的“竞赛创世前的空白十分钟”,那些未解之谜像是沉甸甸的铅块压在心头。最终,他缓缓点头:“谈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你体内的生物芯片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苍白宿敌微微一怔,旋即伸手探进衣领,撕开一块布料,露出颈部一道丑陋的疤痕,那里隐约可见一块金属光泽。“这是在我第一次尝试篡改容器记忆时植入的,本以为是观测者协议的标记,后来才发现……它指向一段被刻意隐藏的公共记忆。”
“公共记忆?”周时皱起眉,试图回想自己记忆中是否存在类似的空白。
“是的,一段关于容器本体最初设计者们的记忆。”苍白宿敌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们并非如官方所述,是为了拯救多元宇宙而无私奉献的科学家,而是一个试图通过操控意识来建立新秩序的阴谋集团。”
周时只觉脑中“嗡”地一声,无数碎片开始重新拼凑。那些曾在梦中闪现的模糊画面,那些竞赛中不合逻辑的突兀之处,似乎都找到了新的解释。“所以,容器本体从一开始就不是用来连接平行自我,而是用来……”
“控制。”苍白宿敌接过他的话,“控制所有觉醒者的人格,将他们转化为新的观测者协议执行者,不断筛选并同化新的意识,扩大控制范围。”
周时只觉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升,他想起自己曾在无意间发现的那份早期竞赛规则备份,那些被后来版本刻意删改的条目,如今都成了有力的证据。“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反抗,其实都是在他们的预期之中?”
苍白宿敌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连我们引以为傲的自我进化,也可能被他们利用。每一次人格污染与净化的循环,都会产生新的数据,供他们优化控制算法。”
就在这时,周时的后颈代码突然亮起,一阵刺痛传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眼前浮现出一幅全息投影——正是那串被修改后的熵增方程式:ΔS = Σ(自我净化度 ×时间债系数) - γ(人格污染度)。
“这是……”周时抬头望去,只见时茧不知何时已站在巷口,她的粒子影像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手中拿着一台小型投影仪。
“看来我们的意识战场不仅限于体内。”时茧缓步走近,眼神复杂,“我刚才潜入收容中心的数据核心,发现他们正在用这份方程式模拟新的竞赛场景,而主角正是你。”
周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所有的反抗、所有的挣扎,难道都只是另一场更大陷阱的诱饵?他看向苍白宿敌,又看向时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苍白宿敌沉默片刻,突然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前一块复杂的电子装置:“我在最近的记忆篡改任务中发现了这个,它能 temporarily屏蔽观测者协议的监控。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它,找到那个所谓的‘完美容器’,亲自验证一切。”
周时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个决定风险极大,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好,那我们去哪里找这个‘完美容器’?”
时茧突然抬手,指向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塔身在夜色中闪烁着不祥的红光。“那里是熵增守护者的新基地,三天前我发现他们频繁向塔内运输高能设备,而容器本体就位于塔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