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外婆站在院子里,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回来,看不清她的表情,我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不开心,甚至是一种敌意;
我刚准备解释说回来拿衣服,就见外婆气冲冲地往屋里走去,走近就听到一阵争吵声;
你告诉她的,外婆语气气愤地质问外公;
我告诉她什么,我一直在家里,都没去街上,我怎么告诉她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托人给她带话了,要不然会这么巧,前两天才收到钱,她掐着点就回来了,平时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回来都待不住,如果她不是知道她爸妈寄钱来了,怕是我死了都不回来;
争吵的声音很大,我不用刻意听,这些话就会传进我的耳朵,一字不漏;
我说怎么这么大敌意,原来是我爸妈寄钱来了,应该也打过电话吧,不知道外婆又说了我什么坏话;
我记不清多久没接到过我爸妈打来的电话了,三年时间,接过的电话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刚来的时候,一两个月能接到一个电话,自从有一次我和我妈哭诉我来月经外婆还让我挑水,不让我用热水洗头以后,外婆就再也没让我接过我爸妈的电话了,哪怕有好几次我就在旁边,听着外婆和我妈说着我的“罪状”,说我精神不正常,甚至说我13岁就到处去勾引人,我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多么恶毒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不奇怪,我从刚开始的争辩,到后来的反抗,到放声大哭,到委屈,到现在冷漠,她应该已经没什么话能伤到我了;
我恨我哥也是因为我外婆每一次在骂我的时候,我哥都是站在我外婆那边,虽然我哥没有跟着我外婆一起骂我,但是他是帮凶,他们是一伙的,所以我连我哥也一起恨;
自从他去了高中,就很少回来,我有时候莫名会想念他,但是每当外婆骂我,我就想起他在旁边看着我,然后他脸上写着“活该”两个字,我就又生出恨意;
不知道吵了多久,与其说是争吵,其实更像是外婆一个人的战场,外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被外婆指着鼻子骂;
你就惯着她吧,你看她那个长相,一看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不管什么战火,最后都会引到我身上,我抱着小白发抖的身体,抚摸着安慰它,别怕,我在呢?
一阵摔门声后战争终于结束;
我蹑着手脚走进去,看到外公一脸愁容的脸,还真是同病相怜,我没有安慰他,因为他认识外婆几十年了,应该比我还习惯了,我只是觉得心痛;
外公,我开口说道:天气突然转冷了,我只是想回来拿几件衣服;
我知道,昨天还在想呢,你没带什么衣服去学校,肯定冷,想着你会不会回来;
嗯,我进屋去收了几件衣服;
我回学校去了,我对外公说;
飞飞,他叫住我;
怎么了,外公,有什么事,我停下脚步;
你别怪你外婆,她就是嘴上不饶人,你别恨她;
我没点头,也没说话,我没办法答应我外公,因为我实在做不到,我最多只能为了外公做到“算了”,不恨不怪,起码现在我做不到;
小白,送姐姐到路口好不好,我转移话题;
小白叫了一声,摇着尾巴,我又觉得它好像能听懂我的话;
飞飞,外公再次叫住我;
我回过身,等着外公的叮嘱;
他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把一些钞票揉成一团递给我,这是20块钱,你也是个大孩子了,初三压力大,对自己好点;
好,我接过钱,然后和小白一起走;
这钱应该不是我妈寄过来的钱,应该是外公自己存的钱,我一直不知道我妈寄的钱到底花在哪里去了,哥哥的钱是爸妈直接打给他,所以不会从外婆手里拿钱;
我再一次偶然间听到我爸妈每次寄钱都是800,我一个月生活费是60,零花钱是20,一年到头买衣服的钱都不到200,学杂费也没多少钱,试卷都是老师出钱买的,答案不言而喻,钱被我外婆私吞了,我倒是背上了一个花钱如流水的罪名;
我爸妈就没怀疑过我外婆说的话?
小白每次都是送我到路口,接我也是在路口,我挥挥手让它回去,别被人拐走了;
走了一段路,回头看,果然,小白还在,大概等我走到看不到的距离,它才会离开吧!
回到寝室,李丹丹和宁明灿没起来,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着,看到我的到来两眼放光;
我让她们自己挑一件衣服;
宁明灿挑了紫色的,说保命要紧,其他都不重要;
宁明灿还是太瘦了,我的衣服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大了;
李丹丹挑了一件黄色的衣服,其实那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这颜色真好看,李丹丹赞叹;
是啊,黄色,多好的颜色,一般用来秋天的落叶,或者丰收的季节,比如金灿灿的果实;
你真文艺,李丹丹打趣我;
没什么别的可以秀了,只能装文艺;
好了,我心目中的大作家,走了,赶快回教室了,今天下午有曾老师课;
我知道是“曾老师”的数学,我故意加重了曾老师三个字;
李丹丹秒懂,有些少女的羞涩,你在这样我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我摇着她胳臂,我错了,女侠高抬贵手,不跟我这个俗人一般见识;
李丹丹哼了一声,不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