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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通传江州府,在前面河岸港口设置府兵拦截。”
“还是不行。”
黑夜里,二人骑着马,一路狂奔,余影被一旁的树木所阻,山风清凉,月亮却被乌云挡住,照耀大地的,不过微弱之光。
“他们带走崔妙颖,就是为了拿她当威胁我们的把柄,即便府兵来了,也没有办法。”
王棱清问道:“那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李玄宁突然拉住缰绳,马儿发出一阵嘶鸣,在岸边停下。
夜晚的湖泊,如明镜一般,波澜未起,她思考片刻,有了一个主意。
“按照时辰来推算,他们比我们不过快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走水路顺流,但今夜的水速不快,且一旦到了下一个有府兵的港岸,船必然得停下来,我们可以在那之前追上他们,潜入船舱,釜底抽薪。”
“你的意思是,跳水,然后入船救人?”
“对。”李玄宁点头。
“那太危险了,你是公主。”
“于我而言,无所谓什么公主,我只知道,她是我的朋友,罢了,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李玄宁挽住缰绳,使力打在马儿身上,高亢的嘶鸣声响起,尘土漫天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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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沿着微弱的月光,一路朝前疾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那艘劫走崔妙颖的船,离有官兵的港岸也近了,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此时两岸与湖泊之间的落差,已经比刚才小了很多,马儿越跑越慢,似乎已是力竭。
李玄宁肉眼可见,他们与船尾逐渐平齐。
王棱清对她点头,二人便翻身下马,拿起腰刀绑在身上,毫不犹豫跳入水中。
尽管夏日炎热,但入水后仍感寒冷,李玄宁突然想起来,崔娘子来了月事,想必现在,她无比难受。
水里流动的黑,比上空的黑色,还要稠密得多,朦胧的月色,漫无边际的湖泊,一艘孤船行如梭。
湖水带来的压力渗入胸腔,干涸的陆地成了最好的事物,若非儿时勤于练武,内力浑厚,不然此时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救崔娘子。
耳边的划水声逐渐变快,她顾不得其他,只是奋力游向那艘船,希望崔娘子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王棱清甩出钩子,三爪钩迅速固定在船的外板上,他右手拉住钩柄,攀上船身,整个身体呈弯曲状,避免落入水中。
他转身朝李玄宁伸出左手,她用力一抓,身体费力摆脱湖水带来的压力,双脚轻轻使力,借助船板一蹬,稳步落在夹板上。
王棱清随后一跃而上,悄无声息地落地,站在她身旁轻声问道:“崔娘子应当在舱内,我们怎么办?”
“现在上?”
王棱清摇头否决:“恐怕不行。”
“为何?”
“人太多,时间太久,这些船工应该会武,崔娘子会成为威胁我们的把柄。”
李玄宁有些生气,反问道:“那要何时?”
“等他们到下一个港口。”
“那不也是一样的?”
一丝微弱的光芒突然步入眼帘,李玄宁赶忙拉着王棱清躲进成堆的船货后头。
那束火光越来越明显,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一声一声拖沓着,他们能明显地听出来,这是沾了水的靴子。
李玄宁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愈发僵硬,万千根牛毛慢慢扎入心脏,它开始快速地跳动,血液上涌至大脑,她感觉又紧张又害怕。
王棱清在她旁边,眯起的双眼里尽是肃杀之气,只见他左手大拇指抵出腰刀,已是准备将来人击杀。
寒铁反照出迎面而来的红光,王棱清一瞬间躬下身子,疾如闪电伸出右脚,猝然一拐,勾得来人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匍匐在地,手中的火把掉落在一旁。
他右手成爪,裹挟着阵阵劲风,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掐住对方的脖颈。
左手大拇指将刀身顶出刀鞘,在空中转了一个弧度后,王棱清反手拿稳刀柄,对着那人的脖子就刺了一刀,顷刻之间,鲜血激荡,喷涌三尺,溅了他一脸,那人声断气绝,一话未说便已殒命。
“你…”李玄宁愣住了。
王棱清抽出染了血的腰刀,放入刀鞘:“怎么?殿下没见过死人?”
浓厚的血腥味顺着风飘散开来,李玄宁虽不是第一次见死人,却还是免不了觉着恶心。
王棱清快速将尸体掩埋在蓬草堆里:“你不敢杀人,光靠我一人,完全不行,所以我们只能等时机。”
“可他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能说杀就杀…”
王棱清听后一愣,抬眼望向她,眼里充斥着讥讽:“若是他们人再多一点,死的就是我们了,我这把刀,是保护家国和万民的公器。”
“但是我得先护住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