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宁见崔妙颖分神,把脖子一缩,赶忙钻了出来:“我…我没怪你,我…我…我…”
她磕磕巴巴地说不上话,无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崔妙颖见着好笑,觉得李玄宁软乎乎的,可爱极了,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我知道啦,我怕你怪我。”
“我不会怪你的。”李玄宁迎上她的目光,只觉得这眼睛里的柔和快渗出来了,“我知道 ,你是为了我好。”
“嗯。”崔娘子点了点头,露出甜甜的笑容,她举起右手,作了个发誓的姿态。
“嗯…那我以后,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发脾气了。”
“也不用。”李玄宁放下她的手,朝她解释,“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都需要缓一缓,有些不开心的情绪嘛,也是很正常的,你无需自责。”
李玄宁说着这话,脑子里却在想,方才王棱清说的“那个那个”是什么意思…据他所说,那个那个,还需要发出声音,这又是为什么?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哦,对了。”
崔妙颖的声音唤回了她游离天外的思绪。
“我说,明日要去庐山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可以。”李玄宁点头,又问她,“不让王棱清跟着一起去吗?”
“他是洛阳来的宣抚使,依照制度,宣抚使走到哪,一举一动必须有当地的随行官员进行记录,上呈地方府作为存录,将来洛阳派人来督查地方,也好有个解释。”
“我懂,兴师动众还有可能引出一些不该出现的人,但是就我们俩个人…”李玄宁接着问道,“秋山和肃事去吗?”
“不带。”崔妙颖一口否决,“那两个随行的婢子,虽是跟了我多年,但我也不放心,秋山在外人面前虽冷,但性格天真活泼,我怕她一时管不住自己…而且,自从我被绑走回来,就总感觉肃事怪怪的。”
“哪里怪?”李玄宁也有感觉,她之前见到的肃事才是在外人面前活泼的那个,但崔妙颖回来后,肃事就变得异常冷淡,无论是面对外人还是她家娘子。
崔妙颖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她最近像藏了心事一样,总是闷闷的,我问过她,她只说是被那晚吓到了。”
“唉…就当是我多想了吧。”
李玄宁复而看向窗外深思,她以前听说过,一个人经历了大的变故,性格方面是会发生变化,这么说,其实也说得过去。
但愿是她们多想了。
…………………………
回到江州府,李玄宁忙前忙后,又做了一大桌精致的菜肴。
“今日又有什么好吃的?”
傍晚,两人屏退了侍从和婢子,点了些许烛火,开着窗,赏着月。
“明日要去庐山,当然得吃点好的补补。”
李玄宁没有像昨日一样,先让崔妙颖品尝,而是拿了一碗先给自己,打开眼前的碗盖,红艳艳的冰沙步入眼帘。
“西瓜酥山。”李玄宁朝她眨了眨眼,狡黠的笑像只狐狸,“你不能吃,那么只好,我替你吃了。”
“嗯…”她尝了一口,颇为满意,“将西瓜的果肉捣碎,加水后放入冰窖里,等上片刻,打成刨冰装盘,倒入米酒,香甜解热啊。”
崔妙颖无奈瘪嘴:“有我吃的吗?”
“自然有,你打开看看。”
精致小巧的荷花酥。
酥脆金黄的光明虾炙。
白嫩嫩的蒸软羊。
一道汤浴绣丸,喷香的鸡汤里头有一个丸子,李玄宁道其材料兼有鸡肉、鱼肉、青豆,制作食材和过程几乎复刻了烧尾宴的流程。
还外加一碗解热的槐叶冷淘,面软而不糊,冷却味好。
“蜡面茶,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在南边的市集上找到了。”李玄宁端起茶壶,给她的茶盏里倒上了热腾腾的茶。
“你还懂茶?”崔妙颖惊讶。
“自然。”李玄宁得意,嘴角都扬到天上去了,“懂吃的人如果不懂茶,那才真是可惜了,建州的精品,尝尝?”
叶蒸熟后保持绿色,茶面色泽光莹,饮用时碾碎、烹煮,茶汤如乳泛汤面,似熔蜡,故而得名蜡面。
如那些文人墨客一般,崔妙颖闭上眼睛细细品尝,茶水温软,粘稠如丝却不腻人,与寻常喝的口感大不相同,过了一会儿,嘴里仍留茶香的余味,她发出一声赞叹道:“好茶。”
“蜡面一般在制作时,加入龙脑香,麝香等香料佐之,晚铛宜煮北山泉,乃是茶间一绝唱。”
崔妙颖点头赞到:“就是不知与西湖龙井比起来如何…”
“嗯…龙井是贡茶,深受圣人喜爱,我也有幸尝过一回,但是呢…”
李玄宁未说完的话悄悄勾起了崔妙颖的好奇心,她接着问道:“但是什么?”
“这蜡面茶,圣人尝不到的。”
“为什么?”
“大内的茶博士不会学习,他们不会做,建州的茶叶,因为茶税的问题,也不受商贩喜爱,不出名,就没人知道,算起来整个洛阳城,估计就我学会了。”
李玄宁脸上满满的得意和骄傲,像个孩子一般,等待着大人夸奖。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书上看到,前朝人倒是颇爱喝,便央着兄长去买了建州茶,自己慢慢用书上记载的方法学会了。”
“哎…”李玄宁突然想到王棱清应该马上从锦院那边回来了,“不说这个了,赶紧吃些东西,我们待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