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中央的那个实验员问。

一个实验员回复：“a-8实验品实验过程中状态不稳定，已经在打镇定剂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混乱才停止。

傅南雪还没醒，几个实验员的注意力也移走了。

“a-8怎么会突然失控？”

“今日的剂量加大了2ml，a-8的反应有些大。”

“小心点，a-8的药物反应比较特殊，上面已经注意到了，估计过段时间就会派人来把他转走了。”

“可惜了，a-8可是个不错的实验品……”

几个实验员走后，箱子里本该昏迷不醒的傅南雪睁开了眼睛。他抖了抖手，看似牢固的锁链从他的腕间滑落。傅南雪活动了下手腕，看着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实验员们，又看了眼玻璃箱上的锁，从仓库里取出了匕首，藏在背后，继续装作一副毫无意识的样子，昏坐在角落里，眼睛悄悄掀开一条缝。

大约三十分钟后，傅南雪看到一个实验员靠近了他，又把眼睛闭上，同时左手握紧了背后的匕首。那个实验员毫无所觉，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玻璃箱上的锁，半个身子钻入箱内，把工具在玻璃箱内摆好，右手拿着针，大概是要抽一点血样。

摆好了工具，实验员又往里探了探，左手拾起傅南雪垂落在身旁的右手，右手拿起棉签消毒。

就在他准备下针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腰间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了上来，随后这个东西一路向上移到了他的心口。

他低头一看，胸前匕首正泛着银色的光泽，再一抬头，箱内的实验品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手也挣脱了束缚，浅红色的眼睛正盯着他。他刚想呼救，胸前冰冷的匕首一下子刺进了他的身体。

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因为距离太近了，还溅了不少在少年的白色衬衣上。

“啧，真麻烦。”少年看着衣服上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不快：“算了，看在你拿命赔我衣服的份上，我原谅你啦。”

傅南雪把实验员的尸体推开，理了理领口，不慌不忙地从略显拥挤的玻璃箱里钻了出去。不少实验员听到声响过来查看，见到傅南雪从玻璃箱中逃脱，脸上都出现了一瞬慌张。

不过实验室大概以前也出现过实验品逃脱的事件，一阵慌张之后，这群实验员便镇静下来，准备把人抓回去。但实验室里各种各样的仪器太多，有些还在运行数据。一群实验员既要抓捕逃脱的傅南雪，又要小心不碰到实验仪器。与之相对的，傅南雪毫不担心这个问题，甚至故意撞倒了好几台设备，然后一脸趣味地看着实验员们呼天抢地地扑上去保护仪器。因为这个原因，虽然对方人很多，但依旧是傅南雪占了上风。

但傅南雪其实是不太开心的。

快到十二点了。

他在周旋过程中杀了不少实验员，看似对方畏手畏脚落于下风，但他实际上也很难胜利。而实验员人数众多，再加上傅南雪一天下来，体力已经有点跟不上了，速度也就渐渐慢了下来，有好几次差一点就被实验员碰到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傅南雪心里想着，同时环顾四周，隐隐有了个主意。

“既然已经这么乱了，那不如再乱一点好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猛地一推桌子，桌上各种各样的试剂掉了一地。接着，傅南雪举起一瓶角落里的钢瓶，狠狠砸在了一旁的玻璃箱上。

“砰”——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箱内有些呆愣的实验品眼中慢慢聚焦，一脸欣喜地往外冲，却被一条锁链所在了原地，最后无助的扑倒在了玻璃渣上。

那个实验品绝望地嘶吼着，玻璃渣嵌进了伤口里，他却仍不知疼痛似的向外爬着。身后传来“咔擦”一声，脖颈间骤然一轻。他本能地回头，就看到那个新来的白头发实验品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把匕首，匕首的两侧是那条束缚了他数年的锁链。

“去吧。”

实验品听到傅南雪说了什么，尽管他听不懂，但他却意外的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他眼睛湿湿的，瘦小的身躯往外飞扑出去，死死地咬住离他最近的那个实验员的脖子。

实验品a-5是在五岁的时候被送到实验室里的，在那之后他在这个实验室呆了近六年。六年里，他被实验员每日抽血，注射了无数种药剂，反复进行实验，他早就不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如今，有一个新来的同伴把他放了出来，a-5只想帮助同伴逃出去。可他不会打架，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他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愤怒，帮助同伴。

“快！快叫人！实验品跑出来了！”

“镇定剂呢？安眠药呢？实在不行拿点□□！”

“组长，这个实验品可是养了六年，就这么处死吗？”

“实验品不能再找吗？先救小李。”

“快点！李姐快被实验品咬死了！”

“通知外面了没？人呢？派人来了吗？”

“通知了，没有回应！”

“可恶！行动组和研究组的人干什么吃的，来的这么慢！”

a-5感觉自己身上很痛，耳边一片嘈杂，什么都听不清。他咬紧牙关，死也不松口。渐渐的，他感到身下的这个白衣服的恶魔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不在挣扎。后颈传来一阵刺痛，冰冷的液体注射进他的体内，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的消失。

没关系，他带走了一个恶魔，还帮了一个同伴。

他做的是不是很好呀。

外面，林余德收到了实验室的求助信号。他盯着那个红色的标志看了许久，愉悦的笑起来。

“组长，实验室请求支援，我们不去帮忙吗？”一旁的研究员问道。

“何必帮他们，小事而已，实验室这么厉害，自己肯定能搞定。”林余德阴沉地说：“估计就是一点小事情，我们才刚费了大力气给他们抓了个实验品，哪还有多余的人去帮他们。”

“可是……”那个研究员还想说什么。

“别可是了，走了。”林余德把信号一关，转身就走。那个研究员见上司这个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

实验室这边，傅南雪放出了一个实验品后，又一连放出了好几个。他一路躲一路砸，很快放出来所有的实验品。

这些实验品有得像a-5一样冲上去抓住实验员不放，仇恨地咬住对方的手、脚、脖子；有的从婴儿时期就送了过来，看到玻璃箱碎了也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用手指触碰着空气，不敢踏出箱子一步；还有的早已在实验中失去了意识，疯狂摧毁着周围的一切，分不清实验员和实验品……

实验室里乱成一团糟。

傅南雪看着这副样子，嘴角笑容扬起，只是刚扬到一半就僵住了。他颇有些遗憾地说：“真是可惜啊。”

他感到有些恍惚，睡意不断上涌，眼前的事物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

十二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