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一缩手,手里的巧克力掉在地上,被来人眼尖地看到。
“好啊,你居然还偷吃的。”
是偷吗?可是他看见其他人都有在拿的,就在十分钟前,傅南歌直接拿了半盘的巧克力走,看起来她自己忘了。
傅南歌得意洋洋地说:“我要去告诉爷爷,让爷爷把你赶出去。”
哦,去吧,祝你成功。
他也不想再呆在这了。
“你什么表情?”傅南歌又不满意了,对方这木然的样子实在很难让她获得什么胜利的快感:“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杂种,傅家养着你,给你吃给你穿,你倒好,害死了伯父伯母不说,现在又害得堂哥失踪,你怎么还有脸呆在我们家。”
……换句话吧,这句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傅南歌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却不敢像小时候那样直接上手打他。周围的佣人也是,只敢在角落里指指点点。
他知道为什么,因为她怕他。
傅南歌害怕他。
害怕自己真的是个怪物,一个会带来厄运的怪物。
“……还不把他带回去。”
傅南歌骂了半天,连个眼神都没得到,自觉没趣,憋了一通火撒在了周围看热闹的用人身上。一群人一下子散开了,该干活的干活,生怕跑得慢被逮到。
有两个人站得靠里面,跑的时候又不及时,被这位大小姐点了名,只能苦笑着拽起他两只胳膊往二楼角落的房间走去。
说是房间,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储物间而已,连窗子都没有。
两人把他往房间里一扔,砰的关上了门。
一片黑暗,只有门缝里透出来一点光。
“真是晦气,赶紧去洗个手。”
“洗手有什么用,我上次进了一下他那屋子,回去连皮都差点搓下来一层,第二天不还是丢了五百块钱。”
“真是,把那么个怪物留在家里干什么,我现在路过二楼都担心会在哪个角落看到他。”
他坐在角落里,看着门缝的光线发呆。
门外的声音其实已经听不清了,但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些人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说他害了哥哥,说他是个怪物,说傅青山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让他离开呢?不仅是傅青山,就连哥哥也告诉他不要出去,好好呆在这里。
可是这里好冷好饿啊,他刚才拿的巧克力还掉了。
好冷,好饿……
好……好恨啊……
他真的好恨啊……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都怪到他的头上……明明是他们禁锢了他,却反过来怪他乞求他们施舍的枷锁……明明都是披着一张人皮,偏要装得自己是被蛊惑的受害者……
凭什么说他是怪物……
他们……不配!
他盯着门缝的光线,突然开口:“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傲慢。
你要给我取个名字吗?
名字?
他思维有些迟钝。
“今天是周一。”良久,傅南雪才开口:“要不,你就叫周一吧。”
他听到周一短促地笑了一声:好呀。
以后的每个周一就都交给我吧,放心,我绝不会向他们低下我傲慢的头颅。
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是吗?
他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眼中麻木的漠然变成了傲慢的凉薄。他微微仰起头,看向紧闭的房门,视线落在房门的把手上,嘴角一点一点扬起。
一根黑色的丝线凭空出现,从锁芯穿过,消失了踪影。
黑暗中,淡红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笑意。
“该醒醒了。”
“醒醒吧。”
“喂,醒醒。怎么在这睡上了。”
“醒醒啊,好歹找个舒服的地方睡吧。”
傅南雪被吵醒,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他刚刚好像梦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以前的记忆吗,怎么模模糊糊的。
不过天已经黑了吗?光线好暗。
“嗨,醒了吗?在?上线了吗?”一只手在面前晃来晃去,傅南雪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旁边蹲着的人身上。
这是个二十五六的青年,脸长得挺好看,俊逸风流,发微长,额前的碎发发尾触及眉梢,鼻梁挺拔,眉毛长而浓密,眉尾斜入发梢,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干净透彻,眼尾稍稍一挑,眼中淌出笑意,让人觉得很容易亲近。
对方正举着一把巨大的伞挡在两人身上,也不知这人是怎么做到举着这么大的伞在风沙中蹲得如此稳当的。
“醒了就好。”见傅南雪终于给了反应,青年舒了一口气,在傅南雪旁边一屁股坐下:“你怎么躺在沙漠中央,不闲晒吗?说实话我远远看着还以为那里躺了一具尸体,差点没吓死。”
“我只是在晒太阳。”傅南雪甚至懒得坐起来,他的大脑还有些晕,浓烈的睡意一阵一阵袭来。
“晒太阳?”青年似有些无语。晒太阳差点把自己晒出一身红斑,严重的地方都起水泡了,这怕不是在拿命晒。
傅南雪好像听到青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接着,有些冰凉的药水涂抹在痛痒的皮肤上,温热的之间拂过的地方,都变得清凉舒适起来。
“啊,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景斐言。”
强烈的睡意袭来之前,傅南雪强撑着睁开眼,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不是叫谨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