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绿洲?
四人都有点不敢置信。
这才第四天,他们就找到绿洲了吗?
好像有点太容易了。
“先去看看吧。”傅南雪看着绿洲说到。
黄沙还未完全散去,视野并不算清晰,但一成不变的澄黄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鲜亮的碧翠,着实抓眼的很。干燥的沙砾随着风在低空中翻滚,连绵起伏的沙丘朝远处延伸,铺成一条通往远方的归途。风散之时,沙丘边缘随着风长时间的雕琢,边沿锐利而有锋芒,长锋破开天际,金光洒下酝酿成海,浮萍做船,自漫地沙海中亮起一抹生机。
它似乎是近了,变得清晰,逐渐靠近时,似乎可以感受到其中蔓延开来的诱人水汽。耳边似有鸟雀的啼鸣,婉转而动听。
风沙过去后,愈发闷热起来,脚下的沙砾被晒得滚烫,几乎要透过鞋底灼伤几人的脚底。哪怕有伞的保护,这猛烈的阳光还是让傅南雪觉得非常不适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阳光似乎更猛烈了,空中没有一点云朵的痕迹,光线直直射下,沙砾又反射太阳的光芒,到处都是金光闪闪,叫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阵风吹过,扬起一片沙尘,粗糙的沙子夹杂着石子如钝刀般划过几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缠绕在几人的手脚上,拖拽着几人向后退去。
可绿洲也近了,看起来不过几百米远。
傅南雪突然明白了什么,停下脚步。
见傅南雪停下脚步,卫柯和林琪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林琪不解的问。
傅南雪看着近乎是近在咫尺的绿洲,说:“不用再走了,那是假的。”
沙漠中的危机从来不只有高温与缺水,还有一种特殊的干扰。
蜃景。
又称海市蜃楼。
蜃景出现的条件一向苛刻,一般出现在湿度较大,温度差异明显,且晴朗无风的地方。这种时候,由于水蒸气潮湿,折射率较大,水汽运动会形成一个巨大的透镜,从而使光线在传播时发生异常折射和全反射。
这也是傅南雪一开始没有怀疑过是蜃景的原因,毕竟不久前刚经历过沙尘暴的洗礼,再加上周围风也不算小,不太可能形成蜃景。
更何况那绿洲看起来那么真实。
可真是大意,这可是副本,他居然试图用科学来解释合理性。
要不是注意到这么大一片绿洲居然听不到一点声音,他恐怕真的会走进那片生机盎然的地方,到时候面对的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经傅南雪这么一提醒,另外几人也都反应过来了,此刻看着这片美丽的生命地,只觉得说不出来的诡异。
就在几人转身离开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身后的绿洲突然动了,朝着四人冲了过来。
对,没错,整座绿洲冲了过来。
傅南雪等人的表情:Σ(っ°Д °;)っ
玩赖?!
硕大一只绿洲沉默而快速地朝着四人冲过来,速度堪比一辆四轮驱动的汽车,眨眼间就到了几人面前。
一股吸力从绿洲内部传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四人就齐齐被吸了过去,一脚跨进了绿洲。
郁郁葱葱的树林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流动的沙海,沙子淹没到脚踝,还在不停地拉扯着几人。
手忙脚乱间,傅南雪只来得及随机抓住一个人,周围便被流动的沙淹没。
黑暗……
沉闷……
窒息感……
沙砾沉沉压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上,傅南雪感觉自己的骨骼都要断裂开来。周围全是沙,连动一下都做不到,他能感受到自己似乎在移动,但他却连简简单单的睁眼都做不到。
唯一的触感就是不知道和谁紧握的手。
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指节间因为用力摩擦的生疼,也不知道是谁手心出了点汗,有些滑溜,因此两人只能抓得更紧,也因此使得触感更加明显。
其实不用睁眼,傅南雪也能猜到对方是谁。
他对于周遭的感受其实一像很敏感,在抓住这只手的那一刻,熟悉的纹路就让他猜出了主人。
景斐言。
又是他……
黄沙淹没过口鼻,呼吸变成了一件极其艰难的事,肺部的空气被挤压到极致,偏偏不能大口呼吸。胸腔上方,重物的挤压感无法逃离,连简单的吸气都难以做到,而勉强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混杂着沙砾,剐蹭过柔嫩的腔管,划出一道道血痕,又堵住进气管。
在缺氧的情形下,手脚的力量开始消散,意识有些消散,四周冷得难受,唯一的一点温热也在被迫远离。
不对,是沙子裹挟着把他往下拉扯。
有东西要夺走他抓住的温暖。
意识到这一点,傅南雪感到有些愤怒。
这份愤怒被直白地发泄在禁锢他的沙土上,幽蓝的火焰不受控制地爆炸开来,不需要空气就可以剧烈的燃烧,周围的沙子在火焰的燃烧下迅速融化,没有了沙土的遮掩,掩藏在其中的东西就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具沙土拼凑而成的骷髅。
只不过那具骷髅看起来快要化了。
很难形容这具骷髅的心情是什么,但从它的表情上看,它快哭了,如果它有表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