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夏季六点的清晨就已经烈阳高照了,喻归穿着薄薄的黑色外套,手里拖着深绿色的编织袋穿梭在宁渔村村后的一座后山里。
薄雾在半空萦绕不散,林间时不时响起不知名鸟类的啼叫,林中空气微凉潮湿,不过一会儿,喻归额间的发丝和密长睫毛都染了水汽。
湿哒哒的黏成一簇一簇的。
“好多瓶子啊——”喻归看了看收获满满的袋子,语气里的开心掩都掩不住。
视线再转回林中,原先到处都充斥着清新的大自然味道,一眼望去遍地葱郁,到处都是怡然自得的绿色,此时却枯木横生,垃圾遍地,茁壮翠绿的草木也被践踏成灰扑扑一片。
这座后山连接前山头刚开发的度假景区,现在正是旅游的好时候,有时翻过山头还能看到明亮的灯光和一些模糊的黑色身影。
喻归拖着巨大的绿色编织袋腾腾腾的往前跑了一小段路,眼前是一块长满白色花骨朵的草垛,花枝已经被折断,零散的花瓣深深陷进有一小半鞋印的泥地里,一看就是被人恶意踩踏所致。
喻归双手交握,轻轻闭上眼,学做外婆祈祷的手势,嘴里默默给小花送别,再睁开时眼睑已经泛红。
“嗯?”喻归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拿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前方的另一块草堆里确实是躺了个人。
喻归拽着不离身的编织袋,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看。
“红的!是血!”喻归轻叫一声,空旷的林子里只有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声,毫无生气的环境显得周边诡异的沉静。
喻归胆子小,这会儿吓得只敢缩在一棵比自己宽的树后面一动不敢动,如果不是外婆说过不能再钻进编织袋里,喻归现在指不定已经利索的躲进去了。
等了等,喻归蹲的腿脚都麻了,周围还是寂静无声,实在受不了脚心被针扎的感觉,喻归皱着小脸扶着树干慢慢地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麻疼劲儿过去了,喻归刚往回家的方向踏出一步就又停了下来,圆圆的眼珠子不安的往草堆那边看,看了又看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外套袖子往上一推,气势冲冲的走向男人躺的地方。
“啊——”离得近了喻归看的也更清楚了,男人额头破了个大口,血都快流满了整张脸,喻归实在忍不住害怕的情绪,破口叫了出来。
喻归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但心里再怎么努力勇敢,到最后还是红着眼睛抽着鼻子哆嗦着腿去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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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外婆!外……”喻归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细白脆弱的手臂颤巍巍的发着抖。
陈娘佝偻着腰背蹒跚着脚步走出门外看到院子里这一幕也吓了一大跳,嘴磕巴着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不过到底是经历多的老人,不稍一会就恢复好情绪,见地上的人伤的这样重,赶紧支使喻归去村头喊医生。
等喻归走了陈娘走到隔壁王家,叫王瘸子的两个alpha儿子帮忙把人抬进去。
陈娘倒了热水给人擦干净脸,即使是活了快七十年了,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小伙子。
王家的大儿子王大福是个三十多岁的alpha,人是不错就是喜欢去一些灯红酒绿的乱地方,床上这个alpha气质不俗,身上衣服的布料别说是村里,就是县里也是没见过的,关键是脸长成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做那种生意的。
他自顾自的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聪明,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身旁的弟弟王大贵,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酸味。
“外婆,我把医生伯伯带来了。”喻归像只欢快的小喜鹊,人未到话先到,欢天喜地的蹦蹦跳跳到屋里。
在家里了喻归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现在心里都喜滋滋的,在路上喻归告诉了医生伯伯自己救了人,得了医生伯伯好大一通夸奖,高兴的下巴都快扬天上了。
太可惜了,喻归抱着陈娘的手臂想,真想让医生伯伯拿着大喇叭把刚刚夸自己的话再讲一遍,让村里的人都能听见,看以后大狗二毛他们还说不说他是傻子了。
陈娘见喻归一回家就提溜个小嘴儿,捏着他的嘴好笑道:“嘴撅那么高干嘛,都能当挂钩子喽。”
“外婆我才不傻呢,我还会救人呢!”喻归漂亮的小脸上满是骄傲得意,“我比大狗二毛他们厉害!”
陈娘慈爱的摸了摸喻归的小卷毛,眼里都是怜爱。
“谁再敢说我们小乌龟笨伯伯就给他打针,”村里的张医生提了个小型医疗箱走了进来,“伯伯就觉得小乌龟最厉害。”
喻归难得的害臊起来,白嫩嫩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鸦羽般的睫毛也一颤一颤的,嘴里还不忘礼貌道谢:“谢、谢谢伯伯……”
陈娘和张医生被逗的一乐一乐的,张医生走到跟前看到床上人的伤口,脸色顿时凝重下来,随即神情严肃的用酒精棉签给人消了毒,涂了药,刚拿出针线,余光看到好奇挪到跟前的喻归,张医生呵呵一笑,说:“小乌龟,村里那几只小猫还没喂,你帮伯伯去给它们喂点吃的好不好?”